叶媚冉被转到了普通病房,氧气面罩被换成了氧气管,总算是没有将她的大半张脸遮住,他就静静坐在床边守着她,看她安静乖巧的样子,他忍不住伸出手轻碰她脸颊。
她的手很白,也很瘦,瘦到似乎只是薄薄的一层皮包住了骨头,他想,这么瘦,醒过来后可要好好补补,抱起来肯定是咯手。
白的透明过分的皮肤下隐隐透着青色血管,似乎这么躺了几日,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人也更加消瘦。
其实她本来就不胖,之前看到她经纪人的苛刻,他就很是不满,这傻丫头已经很瘦了,再饿着不让她吃饭,恐怕以后就真的只是剩下个骨头架子了。
想起她吃饭时的样子,顾清洆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丫头倒是个十足的吃货,霸着零食就不愿意撒手,哪怕明明知道会被经纪人秋后算账。
别的女明星,随行包里塞的都是化妆品和保养品,她倒好,趁着经纪人不在身边约束她,包里塞的全部都是零食碎嘴,似乎永远都吃不够。
与现在这样相比较,他到宁愿她能够恢复到以前那样,顾清洆眸色沉了沉,“你要快点醒过来才好,醒过来了,才能让我接着欺负你。”
病床上的人仍旧没有反应,他握着叶媚冉的手,将她的手凑在自己脸庞,“醒过来吧,你都睡了这么久了。”
良久,顾清洆垂下了眼睑,眸色黯淡,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一直都是这样,无论这些日子,自己跟她说多少的话,无论他守着她多久,她都是毫无所感,更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你到底在想什么?是沉浸在什么样的幻境里不愿意出来?
他就一直这样守着她,只是除了洗漱会离开一会,他几乎是将所有的时间都拿来陪她。
可惜,她从来没有醒过来。
看着外面的天色已晚,顾清洆站在窗边,没有月光,只有医院亮起的路灯和大楼内的灯盏,那灯光打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更是显得他更加不真实。
颀长的身影愈加挺拔,却总是透露着那么一丝落寞,黑眸如古井般深不见底,深邃的双眸不见丝毫光华流转,一片死寂,就如同这静谧的病房,死气沉沉。
病房内一片黑暗,只有走廊的投射进来的微弱灯光,窗户旁站着的身影,更是令这间房看起来更加诡异。
许久,他身形微动,沉静的黑眸渐渐恢复了神采,后背一僵,眸内满是不可置信,眸底却隐隐闪烁着喜悦。
刚刚他似乎是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嘤咛,尽管声音很小,但在这安静的病房内很是突兀,以至于能够被他精确无误的捕捉到。
他缓缓回神,站在原地愣了许久,黑暗中似乎看到床上那黑乎乎的一团似乎在动弹,他才幡然醒悟,连忙走到床边。
的确,叶媚冉醒过来了。
从出事后,她已经昏睡了两个多星期,就在今天晚上,她终于苏醒过来。
似乎是很痛苦,她紧紧蹙着眉头,费力的睁开了眼眸,视线一片黑暗,她看不清任何东西。
在完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心内慌乱,手不自觉的在空中胡乱挥舞,为什么?她看不见了?是她眼睛瞎了吗?
突然她在空中挥着的手被人握住,那人的手心很温暖,她不禁一愣,美眸滞了滞,这个人的手好熟悉,这份温暖也好熟悉……
因为昏睡太久,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以至于她想开口说话却忘记了应该怎么说,嗓子也干涩的厉害,嘴唇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唇蠕动了两下,却只发出了“阿”这种单音节字,且声音很是难听,如同以入迟暮之年的老朽发出的垂死挣扎。
倏忽,唇上覆上了两片温热的唇瓣,温柔的令她莫名心安。
因为突如其来的举动,以至于她大脑当机,没能够反应过来,只是睁大了双眼,呆呆的看着周遭黑暗的一切。
只是她的手正被人握着,唇上也被人侵袭,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总算是放开了她,而刚刚醒过来的叶媚冉,显然还没有回神。
黑暗中,带有凉意的指尖轻轻划过了她的唇瓣,随即便是指腹在她唇上按了按,随后轻轻的摩挲着。
她眨了眨眼睛,吞咽了下口水,喉咙立马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逼得她眉头一蹙。
虽然她看不清四周,更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她入目之处只是深不可测的黑暗,可不代表坐在床边的人也看不清她的动作,事实上,视力良好的顾清洆,在黑暗中能够看清楚她的一举一动。
只是他不舍得打破这种安静的氛围,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将他包裹住,他被淹没却也不打算自救。
很久,病房内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在这孤寂的夜里交织合奏,奏出了最缠绵悱恻的曲子。
叶媚冉只是感觉身边的人很熟悉,他的气息令她熟悉到心慌,竟然也会有人守在她身边吗?
眸内满是疑惑和不敢置信,原来还有人守在她身边啊……
很久,她渐渐恢复了言语功能,有了唾液的润滑,喉咙也没有刚醒过来是干涩,她试着开口说话,那抵在她唇上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她低低开口说话:“你……你是谁?”
叶媚冉的声音并不好听,粗噶且沙哑,就跟男人的声音一样粗糙,可对于顾清洆来说,这已经是天籁之音了,她醒过来了,自己守了她这么多天,她终于完全苏醒过来了。
最起码,命运还是将她还给自己了,以后……以后他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困境。
只是这样想着,手下不自觉的施力,按在她唇上的手指加重了力道,“嘶”叶媚冉倒吸了一口凉气,唇上的力道加重,按的很疼。
被这声音惊醒,他才慌忙松了力道,就如同是入了魔障的人刚刚苏醒过来意识,他垂眸看着病床上的人,眸内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