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凊安走了,不知道是因为顾清洆说的话,还是因为无法面对里面昏迷的人,听到了他的话,薄凊安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大步走了出去。
那个男人说的没有错,现在他正处于紧要关头,不能一子落错满盘皆输,他精心布局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完美翻盘,将属于他们薄家的东西夺回来。
至于叶媚冉……他很矛盾,看到她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他被刺痛了心脏,倒底也是自己太无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这么懦弱的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连自己的人都保不住。
现在……当务之急,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威胁他的人铲除掉,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这条路,现在已经回不去了,只能够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总有一天,他会将自己失去的一点一点夺回来,不论是公司还是叶媚冉,属于他的,他绝对不可能拱手让人。
顾清洆依旧斜斜倚靠在窗前,神色淡然,仿佛对刚刚的事情毫无感觉。
薄凊安这个人,他很了解,当初调查叶媚冉的身家背景时,他就特地查过这个男人的背景资料,如果只是单纯的对手,他倒是很欣赏他在商场上的杀伐果决。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忍受薄凊安对叶媚冉所做的一切,这段日子,他一直没有找到叶媚冉的踪迹,可见这个男人也是下了功夫隐瞒。
若不是这一次突然间出事被送到了医院,恐怕他还不能找到她,从竞争方面来说,薄凊安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对手。
双眸不自觉的看向窗内的人,眼眸微动,看着这样虚弱的叶媚冉,他莫名感觉到很熟悉。
可他有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熟悉感,只是看着她变成这个样子,顾清洆心内是说不出的内疚。
手机的疯狂震动打断了他的沉思,晃了下神,看着被自己握在手里的手机正亮着屏幕光。
看到屏幕上闪动着的名字,顾清洆缄默了许久,并没有接电话反倒是任由它疯狂震动,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眼睑半垂着,眸色幽深。
良久,他才滑动电话,声音低哑,“言喻,怎么了?”
“我……清洆,你现在方便过来吗?”
对方的话断断续续,声音很低,似乎是感觉到很为难,他转过身正面对着窗户内的人,黑眸沉沉,只看到如墨般的浓黑,令人探寻不出他心中所想。
“有事吗?”
他平淡的语气令对方愣了愣,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似是反应过来了,言喻颤着声音,“没……你是不方便过来吗?我……我只是感觉到害怕……”
眸色微动,害怕?看着病床上人的眼神更加复杂,眸底隐隐闪烁着怜惜和不忍。
其实,她一直都很害怕吧?是不是也一直等着别人去找她?就像是之前迷路的时候,明明很害怕,却倔强的死撑着,他看到了,那一次,她知道自己来了后,眸内一闪而过的亮光。
可惜到最后还是没有人找到她,最初的恐惧和害怕,已经转化成了绝望吧?
是以为没有人要去救她,所有的人都放弃她了……
“只是病人之前的求生意识很薄弱。”
脑内突然闪过这句话,他才知道原来她的情况一直都不乐观,甚至于还有可能随时停止心跳和呼吸。
她已经不想活了吗?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她所眷恋的,还是因为她已经死心了……
“喂,清洆,你在听我说话吗?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对不起……”
电话那端低低的道歉声,听起来似乎很怯懦,像是在害怕他生气挂断电话。
黑眸内闪过一丝疑惑,言喻对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
“没有。”
听到他的回答,对方明显像是松了口气,良久,他只是举着电话没有出声。
静到他能够清晰的听见屋内滴滴的仪器声,言喻柔柔出声,“那……清洆,你能过来吗……”
他垂下眼眸,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窗外的树枝随风摇曳着,他神色寡淡,眸色深深,说出的话却坚定不移,“抱歉,我还有事,若是你害怕我可以叫万幸然过来。”
“啊……这样啊,那你忙吧!不用叫他过来,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烦他了,再说,他恐怕也不乐意见到我。”
电话那端的女孩,言语中带着明显的失落,虽然故作轻松,但他还是听出来了。
只是奇怪的是过往他听到言喻这种话,察觉到她情绪低落,都会不自觉的紧张,而现在,他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心脏平静无澜,他都不禁自嘲,他是真的爱过言喻吗?
末了,他只是喑哑着声音,“对不起……”
对不起他已经没有办法再一心一意的对言喻好,更没有办法在她难过害怕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因为他似乎已经找到了那个真正能牵扯他情绪的人,他似乎已经放不下那个人了……
电话挂断了,他静静凝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这些年,他守着言喻,可最近他会为了这个习惯而感到追悔莫及,他是第一次感到后怕,感到后悔。
要是因为言喻而失去了叶媚冉,他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如同过往般对待言喻。
叶媚冉变成这样,他难辞其咎,他都没有办法放过自己,又怎么能去帮言喻开脱。
言喻快速按掉了电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匆忙的挂掉电话,似乎是害怕顾清洆说完对不起后,就会跟她说出自己并不想听到的话。
她已经渐渐有所感觉了,这一次再相见,顾清洆的心不在焉和对她的敷衍。
她想试着挽回,可是……还是晚了吗?这个男人真的已经不会再回到自己身边来了吗?
眼眶酸涩,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即将夺眶而出,如果在最初,顾清洆来店里找自己的时候,自己就转变了态度,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