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肃穆静止的沙场,清晰的听见了狂风过境的声音,仿佛整片大地也随之嘶吼。
“怎么可能?怎么会?不!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栗腹慌张的后退,瞳孔紧缩,死死的盯着玩玩,仿佛看见了食人的恶修罗般,惊悚恐惧。
水眸寒光极冷,如阴刀利剑,直刺人心。
传说中的织锦,刀枪不入,轻若蝉翼,乃蛇族至宝。若真是这么简单就被一剑穿心,那还了得?玩玩心里冷笑,将栗腹所有的恐惧看在眼里。
唇角轻勾,冰冷刺骨,电光火石,手起刀落,血溅三尺,身首异处。
嚓——
栗腹只觉得喉咙一凉,剧痛难忍,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温热的血潺潺的溢出……
玩玩快如闪电,剑花一晃,利落刺其喉,切断了他的气管,再反转用力,横劈下整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四溢,触目惊心。
世界刹那间静止,像是上演着无声的哑剧。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玩玩血色的剑上,血,一滴滴的顺着剑锋滴进大地,印出斑驳的痕迹。
“死了?栗将军死了!!死了!!”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疾呼,顿时掀起了千层波浪,震天破空。
燕国士兵瞬间如惊弓之鸟,失群大雁,慌乱不安,士气大跌,手足无措,溃不成军。
有的甚至连武器都握不稳了,仿若一只只待在的羔羊般,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呆若木鸡,难以自制的愣在原地,颤抖着,恐惧着,茫然着,哆嗦着,忘记要反抗。
他们看着玩玩的眼神犹如见着了地狱最深处的恶鬼,最嗜血的魔物,最残忍的妖怪,最残暴的屠夫。
愤恨而恐惧,仇视而胆怯。
玩玩倒抽了口冷气,心脏微微抽痛。她的脸上还粘着栗腹的血,滚烫滚烫的,雪白的织锦被血染透了大半边,散发着黏稠的血腥味,其余的点点血花恍若妖娆盛放的血莲,媚惑风骚。
“燕国士兵听着,你们将军已死!速速投降,我七将军以人格担保可饶你们性命!若是执意反抗,杀——无赦!!”
话刚落,燕军先是警戒的握紧了武器,眸中含着质疑,嘴角蠕动两下,没有说话。
“我若违言,有如此剑!”
玩玩一剑利落的斩断成两截,发出清脆的声响,震颤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铛!铛铛!铛——
刀剑扔在地上,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失了武器的燕国士兵更如拔了牙的老虎般,半蹲着聚拢成一团,身上覆盖着阴影,满脸的懊恼沮丧不甘,极其复杂。
却又无能为力,灰色的眸里深藏绝望的死海。
无限的苍凉,死寂的悲哀悄然在玩玩血液间流淌,她执剑的手微微的颤抖,脊背冰凉彻骨。水眸冰冷无光,空洞无物,惨白的脸上还有来不及拭去的鲜血,滚烫灼人,刺眼夺目,为她平添了一分妖娆,一份邪恶。
结束了,就此结束了。
然而,她忽视了战争的残酷,战争的可怕,人性的悲哀。
“妖女!我要替将军报仇——!!”
一个被砍断了半截手臂,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的燕国士兵突然发疯般冲到玩玩战马前,血红的手死死握着光亮的长剑,咒怨仇恨的目光犹如毒蔓藤,腐骨啃心。
速度快的难以置信,彷如猛虎下山,叫人猝不及防。
玩玩觉得骨子里的血液都要冻僵了,阵阵阴寒蚀心,还没来得及拔剑挡下,眼看就要一击毙命。
嚓——
士兵的头颅被一刀无情的砍下,利落干净,飞溅的血溅了玩玩满脸,滴入喉咙,腥热发烫。那颗头颅翻滚在尘土飞扬的战场中,翻白的眼狠狠睁着,还未来得及闭上,就已经消失不见。
“杀——!!!”不知是谁嘶吼的狂叫一声,狂怒的杀气汹涌。
血!血!血!
杀!杀!杀!
赵国的士兵好像炸药桶被瞬间点燃般,纷纷举高了手中的长剑,无情的朝燕国俘虏致命处刺去。
一下一下,一刀一刀,利剑熟练的刺破胸膛,喷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玩玩的眼,嘶鸣的绝望惨绝人寰。一颗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在铁蹄下翻滚,鲜血染红了焦黄的大地。
“住手!给我住手!!”玩玩发疯般长嘶,然而,情况已然失去了控制。
“呜啊!”
“啊!!”
“住手!!住手啊!!”
“啊!!!”
一声声的惨叫仿佛要让大地龟裂,将天空撕破。
赵国士兵好像成魔般,杀红了眼,拼命喝也止不住,白花花的刀剑无情的向那些手吴寸铁的燕军刺去。
一时之间,怒骂声,嘶吼声,哀鸣声,求饶声,哭泣声,悲愤声,此起彼伏。
除了血还是血,除了红色还是红色,天边微弱的一丝曙光,似乎也被染成了妖娆的血红。
“不!!住手!你们统统给我住手!”玩玩拼命的大喝,破骂,怒吼,却无济于事。
杀红了眼的赵军,人性的底线被狠狠的撕破,有的只是野兽的残暴放任,贪婪嗜血,残忍嗜杀。
“骗……骗人,你……你不是说不……不杀……杀我们……”
一个下半身被砍成两截,鲜血淋漓的燕国士兵挣扎着爬过来,紧握住玩玩的脚踝,拖了一地的血淋漓而刺目。
他的眼神焦灼而愤怒,悲哀而绝望,深深刺痛了玩玩的心。
“不!不要杀了!呜——不要杀了!!”玩玩的嗓音由于声嘶力竭而变得沙哑,她歇斯底里的冲到燕国俘虏之间,双臂大张,将织锦包裹在燕军身上,想要护住他们。
嚓——
背部传来一阵尖酸的刺痛,直逼脑门,耳边是匕首划破血肉的模糊声响,皮肉翻开接触空气的那一刹那。
玩玩惊诧的回过头,对上的是一张惊恐而愤恨的燕军士兵的脸,他松开匕首的手不住的颤抖着,肮脏的脸上隐隐有着泪痕,疯狂的大声咆哮。
“你该死!你该死——你骗了我们!你骗了大家!!”
“你去死!!”
又是一下,狠狠的刺入后背,玩玩只觉得胸腔难受的要命,眼角滑落着液体,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空气静止不动,所有的士兵呆滞了半秒。
下一刻,轰然长嘶,吼声震天。
“动将军者,死!!”
玩玩身边的赵国士兵高举着闪亮的长剑,电光火石间,燕国士兵全身上下被捅了几百处,满是窟窿,喷薄而出的鲜血溅了玩玩满脸,滚烫灼热,带着鲜血独有的腥甜。
“不……不要杀……不要啊……”
背后的刺痛越来越明显,仿佛无数只蠕虫在拼命的吸食着血液般,玩玩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变得不真切。
整个人所有的气力都被抽走了似的,仿佛生命到了尽头,世界的罗盘静止不动。
杀!杀!杀!
屠杀还在继续,惨绝人寰的长鸣,一刻都未曾停止,鲜血触目张扬,连风都似刀割般,掠过脸颊,疼痛刺肤。
下一秒,玩玩眼前一黑,终于体力不支,轰然倒地,晕死过去。
唇角勾笑,凄楚苍凉,后背尖酸的疼痛,狠狠刺着脑海中的神经元。
只是,她已然没了知觉……
世界安静了,真好……
玩玩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抬眼,倾听,熊熊的火光映照着无尽的黑夜,周遭是一片兴奋地庆贺声。
身体禁不住一阵痉挛,致命的绞痛肆意的啃噬着心房,额头沁出了冷汗。那一幕惨烈的屠杀再次闪现,可怕惨烈,如最深沉的梦魇。
生平第一次,她见到了比地狱还要可怕一万倍,残忍一万倍的地方。
战场无情,人性残暴,疯狂厮杀,死不瞑目。
“你醒了?怎么样,伤口还疼吗?”赵政端着漆黑的药汁,坐在身旁。茶色的眸漫出溢水的忧虑,沉重复杂。
他深情而心痛的凝望着她苍白的脸,双肩颤抖,拼命压制,才不至于被深深的无力感压垮。
出征前,她的那一杯酒,让他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就传来她身负重伤的消息。
到底是在保护他,还是故意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让他无法靠近。
“那些燕国的士兵呢?他们怎么样了!”玩玩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似的,猛地拉住赵政的衣袖,紧张的问道。
茶眸半垂,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赵政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蠕动了两下,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明明是敌人,却拼死保护,甚至不惜伤了自己。
七公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真的不懂你。
“不!不会的!说!给我说清楚!那些燕国士兵哪去了?”
玩玩难以置信的摇头,双手死死的攥住他的手,水眸破碎而落寞,瞳孔紧缩,呼吸紊乱急促,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股温热从背后涌出,滚烫灼人,黏稠芬芳的血液瞬间涌出。
“七公主,冷静下来,你再乱动好不容易包扎的伤口又会裂开了。”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是我亲口答应不杀他们!是我亲口答应的啊!!呜——死了,都死了,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玩玩痛苦的死死抱住头,埋在双腿之间,全身剧烈的颤抖,似置身于极寒极阴之地。凌乱的青丝将她整个人小心的包裹着,仿佛一个苍茫脆弱的壳,自欺欺人。
“不是你的错,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不可能存在共生。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今天你救了燕国士兵,他日死的可就是赵国士兵,明白吗?”
赵政紧紧的握住玩玩的手踝,希望能够分担她的悲伤,她的痛苦。俊眉紧蹙,茶眸闪过幽寒的光,仿若雪夜的白狼,凌厉慑人。
“你……你抓疼我了。”
玩玩吃痛的叫起,他如触电般,腾地松开,脸上隐约闪过懊恼的表情。
赵政背过身,清瘦的身影背对着她,月光下柔顺的墨发闪耀着光泽,喑哑道。
“战场,本来就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七公主,你的倔强有时真的让我手足无措,好想将你所有的爪子全部剪断,牢牢的锁在身边,静静的看着你,永远不放开。”
“不要说无用的话,注意你现在的身份,我是七将军,是你的长官。”
玩玩刻意忽略掉他话中的情意,冷漠的套上将军头衔,希望可以压制住他。
“你变成什么样都好,说什么都好,夏儿,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所有的一切都将逆转,我要把整个天下,送到你的指间。”
茶眸深深的凝视着她,音调很轻,蕴含的威慑力却不小。
凛冽如霜的气势如朔日般,照耀着整片苍茫的大地。刀削般锐利的脸,精致到无懈可击的五官,灿烂夺目,虚幻如雪。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卓尔不凡的少年,而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玩玩眼中有了瞬间的恍惚,迷惑,茫然……
“夏儿,你要信我,总有一天,世间只会有我这么唤你。你要的,哪怕千难万险,我也定会为你取来。”
“十三,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懂。”
话刚落,她才知自己说漏了嘴,慌忙的躲闪着他眸中的那抹深深的探究,心里慌乱极了。
“夏儿,你刚刚叫我什么?叫我什么?十三?我没有听错,对吗?”赵政原先的落寞瞬间化为狂喜,他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入怀中,茶眸闪亮灼人,由于身受重伤,一时之间,玩玩根本无力挣脱。
兀自听他在耳边喃喃自语,浓情一片。
“我好高兴,你再这么喊我,简直高兴地快要死掉了。好久好久,你都一直对我关着门,我站在你的心门外好久,好久了。”
“十三……你知道我无法回应,我喜欢的人是……。”
“我喜欢你就足够了!明日之战,交由我便好,夏儿,交给我,我会豁出一切保护你,让你幸福。”
“……”
幸福,好漫长的事情。玩玩心头隐约掠过一丝寂寥,出征前上官云的话语在耳边悄然回响。
媚血毒,不知解开了没?
怎么办,才离开不到一会儿,云,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黄烟之战,故人相见
奈何相思,两处闲愁。
走出营帐,深蓝的夜空高挂着一轮清冷的月,幽幽的寒光撒在失魂的大地,无所限制的包容着,所有的血腥,所有的肮脏,所有的惨烈。
众兵士见玩玩出来了,无一不起身行礼,眸中闪着钦佩却疑惑的神情,玩玩心里十分清楚,白天她一剑斩下栗腹头颅,就足以建立军中的威信,然而,她却为了保护燕国俘虏而受伤,这对赵国兵士来讲,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
可是,于燕国士兵来讲,何尝不也是无法理解的呢?绝望破碎的眼神,死亡的恐惧,淋漓滚烫的鲜血,苍茫哀鸣的大地,呼啸悲悸的狂风。
望着那一身身浴血的织锦,暗红色的盔甲,玩玩的心莫名的隐隐作痛,仿佛一根毒刺朝心头最脆弱的地方狠狠扎进去。
她的手上沾满了那么多的鲜血,她的背上躺着无数具年轻的生命,她欺骗了那些无辜的人们,真的还有资格回到天庭吗?
彻骨的寒意蔓延至全身,由里到外,血液至肌肤,一层层的结冰,一点点的刺进心脏,疼痛钻心。
“七将军,乐乘将军有事请您过去商讨。”一个士兵突然跑过来躬身报告道。
“我知道了,等会儿过去。”
营帐。
烛火跳跃,刚一踏进去,凝重的气氛便压了下来,如海潮般倾覆。
“乐乘将军,何事如此着急?”
“七公主请看,这是燕国使者刚刚前来的信,说一定要您亲自打开,微臣恐防有诈,所以不敢妄动。”
闻言,玩玩的视线落到了桌上的黄色信笺上,没有落款,只有两个龙飞凤舞的亲启二字。
水眸仿若万针锥刺,奇异的暖流刹那间贯穿全身,双肩颤抖,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送信的人呢?哪去了?”声音喑哑低沉,拼命控制着快要爆开的情绪。
“七公主,来人还在外头,我已派人将他压下,公主要见的话,我立马宣他进来。”乐乘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答道。
“不必,信我先拿走了。夜深了,乐乘将军早些安寝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言毕,玩玩强撑着病体稳稳走出了营帐,握信的手指关节惨白的厉害。眼圈酸胀疼痛,阵阵痉挛从心脏蔓延至指尖,脚下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跌倒一样。
他没死,他真的没死吗?
踉踉跄跄跑到马槽,纵身一跃,玩玩跨上了自己的战马,马颈长扬,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嘶。
白皙的纸飘落在地,月光下,一行行墨字分外清晰。
今古河山无定拒。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夏儿,我等你好久了……”
月光下,他的眸子格外闪亮灼人,棱角分明的脸,锐利刀削的唇,长而浓密的睫毛微抖,完美精致的五官,洒脱飘逸的月衫,整个人宛如秀林修竹,美好的如半透明的雪,没有真实感。
“丹……丹哥哥……”
玩玩的声音有些哽咽,隐隐抽泣,喉间干涩酸痛,水眸盈盈闪光,似要落出泪来。
“夏儿,别哭,你哭,我会心疼的。好久不见,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太子丹情不自禁的抚上她苍白的小脸,手心微微颤抖,细腻的肌肤触感,好像柔软的丝缎滑过心头。
“对不起,丹哥哥,我不知道,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今日前来,我随你处置!”
“可是,要我退兵投降,绝对不可能。”玩玩补充道。
“在你心里,我想的难道就是让你投降吗?夏儿,我只要你开心,我就很幸福。过去的就过去了,暂且抛开所有的束缚,享受夜晚的安宁,不是很好吗?”
他不怪她?不怪她害死了成千上万的燕国士兵?不怪她一剑刺穿栗腹的喉咙,害的燕军失了这场战?
玩玩局促不安的用余光轻瞥,手心微微沁出了汗,脊背凉透刺骨,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太子丹唇角微勾,美如白玉。他紧握住玩玩的手,四目相对,不经意的取下她头上的羽冠。
刹那间,三千柔顺的青丝如瀑布般飞腾,月光下,泛着璀璨夺目的光彩,绚烂耀眼,好似天空落下了飞扬的雪花,美得不真实。
“夏儿还是这样好看,很美。”
还没等玩玩来得及反对,太子丹先封其口,柔声在她耳侧吹拂,丝丝清痒沁入心脾,犹如猫爪挠了一般。
走进帐中,一股清甜的香味便窜入鼻间,仿若大雨过后的稻田,芬芳美好。
就坐,一碗翡翠白玉粥豁然摆在面前,上面还冒着丝丝热气。
“喝吧,这些天军中生活肯定把你累坏了,又胃痛了吧。”太子丹很自然的端起粥碗,舀了一小勺放到嘴边轻吹,才送至玩玩嘴边。
整个动作自然无比,他的宠溺淋漓尽致的表露出来,炙热的情意随着热气蒸腾,玩玩的耳根子不禁有些发烫,热热的。
她呆呆的望着他,愣住了。
“呵,夏儿莫不是不认识我了?怎么这样看着?来,冷了就不好喝了。”
水眸低垂,几个明显的水泡跃入眼帘,粥还未下咽,玩玩一把掀起太子丹宽大的袖袍。
瞬间,惊呆了。
几十个触目惊心的水泡红肿不堪,活生生要刺瞎她的眼,玩玩心里顿时一阵绞痛,有着瞬间的失神。这些个水泡,她连看一眼都难受不已,可想而知,他的手臂该多么疼。
太子丹也呆了,肌肤相触的瞬间,心脏狂跳不止,他慌乱的想要撂下袖袍,却被玩玩拦住了。
她倒吸一口冷气,微微哽咽道。
“这些水泡,是因为煮粥的缘故吗?”
玩玩怎么也想不到,高贵优雅的燕国太子丹,竟会为了自己煮粥,而烫的手臂上全是水泡。传出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夏儿莫要乱猜,粥当然是我吩咐下人煮的啊,这些伤是以前不小心碰到的。”太子丹尴尬的笑笑,借口拙劣而蹩脚,让她心中的不安与愧疚再添三分。
那么鲜红嶙峋的伤口,怎么可能是以前不小心碰到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会有这种伤口吗?
玩玩酸楚的张开小嘴,一口一口的吞下那美味难咽的粥,胸口沉闷难忍,似乎连呼吸也变得极不顺畅。
“好喝吗?”他热切的望着她,眼眸中满含期待,长长的睫毛忽闪。恍若只需她的一句赞美,所有的伤口、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付出,其实也是幸福的事情。夏儿,感谢你让我明白温暖是什么滋味。
纵使我们要兵戎相见,纵使我们的缘分短浅,纵使我们得不到月老的祝福,可此刻,我真的不在乎了。只要,你在身边就好,一直一直,在我的身边就好。
“丹哥哥,我可以自己来的。”玩玩有些羞怯,双颊微红。
“我也不想亲手喂你,谁叫你总是笨手笨脚的。”太子丹打趣道,她绯红的双颊晃花了他的眼,如落英纷飞。
“笨手笨脚?你才是呢,弄得满身水泡,活像刚刚从马蜂窝里逃出来一样。”
“……”
马蜂窝?亏她想的出。
自然而清新的笑容令太子丹浑身一颤。熟悉的斗嘴,熟悉的笑脸,熟悉的情意,熟悉的爱恋,熟悉的调皮。
他的夏儿,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不服气?本来就是嘛,丹哥哥真是笨死了。就!”
哐当!
粥碗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撒了一地,很是狼籍。突如其来的灼热感令玩玩瘫软在地,小腹好像有岩浆翻滚,不停的往身体每一处四散,完全无法控制。
全身上下所有的衣物从来没有这般的不适,恨不得统统脱掉,胸口闷闷的,却又无比瘙痒,仿似无数只猫爪在轻挠一般,极其难受。
“夏儿,夏儿你怎么了?”太子丹慌张的扶住她,着急的问道。
“丹哥哥,我……我好热……”
一对上他锐利性感的薄唇,身体里竟强涌出一股想要狠狠吻上去的冲动,玩玩的双手无意识的抚上太子丹的胸膛,想要扒开那些芜杂的衣襟。
Shit!我怎么,怎么会主动想要那个呢?疯了!
强烈的羞耻感刹那间令玩玩无所适从,她想要控制住自己烧火的行为,可是愈想控制,就愈强烈,身体里的空虚就愈庞大,好像野火碾过草原,风吹起,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的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玩玩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无法抑制自己不去吻他的唇,无法抑制住脑海里那些肮脏的想法,无法控制住眼前闪过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难不成?
突然,玩玩恍然大悟,诧异而绝望的盯着太子丹,艰难的连话都难以说出口。
“你……你怎么能对我下药,怎么可以?”
“不,不,不是的,夏儿我没有。”
话未完,玩玩整个人仿若藤蔓般紧紧的缠绕着他,娇艳欲滴的红唇眼看就要凑上去了,汗湿的青丝撩过他的喉结,太子丹的心,怦然而动。
“解药,给我解药。”
玩玩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她快被这把疯狂的欲之火烧的理智全非了,理智的弦似乎马上就要断掉了。
“男人,是你唯一的解药。”一个婉约的女声突兀的响起,视线随之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