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眸半暗,双肩颤抖,恍若迷途的仙子,误落进池中,青丝湿润,美得夺人心魄。
“我的小蛇后,别胡思乱想,除了你,我永远不会对任何女人有情。”大掌勾住她小巧的下巴,黑眸细细凝视着,舍不得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认真的允诺道。
“那为什么?”玩玩欲言又止,羞怯的脸颊烧红,恍若娇艳欲滴的樱桃。她不安的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握住衣襟角。
“因为我爱你。”他的语调很轻,很慢,笑容温暖入心,仿似十月的枫林,飘逸美好。
“我爱你,所以珍惜你……”他补充道。
一字一句,就像是沉重的糖果,陷进她的心中,甜蜜而疼痛。
清泪半流,她无可奈何的笑了,整个人扑进他的怀中,贪婪的嗅着身上的竹香味,好像调皮的小熊般。
真的,她再也无法骗自己。她已经深深陷在他无边的宠溺中,再也无法逃开。
即使下一秒,会堕进地狱,她也无怨无悔。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法子解开这毒,你不必太过困扰,也不必愧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的小蛇后,明白吗?”
“云,我……我值得吗?”她只是一个落魄神仙,且毫无半点法力,长的也不是倾国绝色,为何却能得他如此倾心相待?
“这世间的爱,并不是值得二字。如果你爱我,你会懂……”他在等,等了千年,不会在最后一刻放弃。
这一秒,她不得不承认,此生此世,她已无法逃开。哪怕前路万分艰辛,亦会笑踏风雨。
三日后,出征。
金戈铁马,羽冠长矛,玩玩驾着汗血宝马,日夜兼程,终于到达了赵国边境的丘陵一带。
萧条之气遍布营队,毕竟燕国来犯兵马足有六十万,而赵军紧紧合计也只有十万,实力悬殊,可相对比。
乐乘早先玩玩一步赶到前线,指挥作战。
营帐。
“七公主?您怎么?”乐乘惊异的看着眼前秀气飘逸的人儿,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原以为大王会派员大将鼓舞人心,没想到竟然是女儿家?
自古以来,这战场乃男儿天下,何时轮得到女子插足?大王怎么能犯下如此忌讳?糊涂!简直是视众将士的性命于不顾!
难道长平之战后,我赵国就真的没有兵士了吗?
余光轻瞟,半含轻蔑。玩玩早将乐乘心中的想法猜了八九分,唇角勾笑,从袖中掏出一卷挂轴,平放桌上,缓缓摊开。
一幅完完整整的燕赵地形图曝露在众人的眼前,皆倒抽口冷气。
挂轴上大到山川,河流走向,度数,小到支流,分界,地势结构,进攻路线全部一清二楚。
“七公主,这个是……?”
乐乘难以置信的望着玩玩,俊眉紧蹙,大掌颤抖的抚上那卷挂轴,如获至宝。
“不才,只是份简单的地形图罢了,我还画得出来。详细情况,恐怕还是乐乘将军比我更清楚。”玩玩收起了笑容,面色变得严峻。
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目前的形势对赵军很不利,若不是靠着地形的优势,易守难攻,恐怕燕军早已杀入赵国都城。
“实不相瞒,就算是凭末将之力,加上公主所带的五万精兵,恐怕挡不了五天了。”
“五天?”玩玩心里咯噔一下。
额间的冷汗悄然溢出,脊背阵阵发凉,双手死死的攥紧衣袖,保持镇定,轻咬下唇,凝神思索着。
“可如今加上这副地形图,应该可以挡得了七天。”乐乘再答。
“如今带兵的燕军将领是栗腹和乐毅,栗腹乃一贪财好色之人,而乐毅刚正不阿,乃一员勇将,古语有云,一山难容二虎,我们先来个离间计!”
“依七公主的意思是……?”
“明日交战,若是乐毅,我们则鸣金收兵。若是栗腹,便往死里打!想必燕军之中,应有我赵国内应才对。”
玩玩唇角勾笑,自信飘逸。她心里很清楚,这场战是场死战,只能智取,不能强夺!
“七公主果然才智过人,末将明白了!”乐乘狂喜点头,脸上多了一丝钦佩。
“明白就好。不过,乐乘将军,我狠话先说在前头,这场战事关赵国生死存亡,别说挡七天,我要的是那燕军有来无回!”
此话一出,乐乘心中不禁疑惑,他细细打量着玩玩,水眸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自信而夺目,不像是信口雌黄。
“莫非,七公主还有其他破敌之法?”
“不知乐乘将军可听说过偃月?”
“偃月?”
“偃月,形如弯月,全军呈弧形配置,乃非对称的阵形,作战时注重攻击侧翼,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最适合奇袭,可是风险极高,弄不好,你我……都会没命。”
玩玩葱白玉指指着地形图上一处起伏不平的地方,娓娓叙道。
可不用,恐怕挡三天都会有问题。这句话她忍着没有说出口,
一番决议后,乐乘面色愈发的凝重,而她脊背上的冷汗也早已湿透了内衫。
“不行!微臣怎可让公主以身犯险?”
“乐乘将军别忘了,现在我是七公子,不是七公主。还有,偃月阵本非常人能用,就此决定,夜深了,乐乘将军也早日歇息吧。”
如果可以,玩玩只想自己独身携精兵,依靠地形,借助偃月阵灭掉燕军。可是,赵军士气低落,明日一战就决定了许胜不许败!
否则,就真的是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出了营帐,抬眼相望,皎洁的月光清透摄心。风吹过,弥漫着苍凉肃杀之气,身子禁不住轻微颤抖,莫名的凉意系上心头。
突然,一件温暖的袍子盖在肩上,回过头去,茶眸深邃辽远,月光下显得格外闪亮灼人。
“谢了。”玩玩简短的点下头,回了自己的营帐。
刻意忽略掉身后那一声轻轻的叫唤,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那抹泛在茶眸中缓缓淌涌的情意。
“你这是做什么?”
玩玩转过身,瞪着他。
原以为冷漠如冰的态度会令赵政敬而远之,没想到他居然跟她进了营帐?疯了!
“保护你。”
“我不用你保护,出去!”
“七公主,你一直要这样拒十三于千里之外吗?还是说这样会让你心里好受些?”赵政忧伤的望着她,茶眸碎的不成样子,仿若微弱的烛火颤抖着。
“国家危难之际,请不要一直牵扯上个人情感。赵副将,不要忘了,我才是将军,是你的长官!还有,下次请称呼我为七将军,或者七公子。”
玩玩无奈,只得用将军的身份来压他。
“如果……如果我是王,你愿意跟我走吗?如果我变得比上官云还要强,你愿意跟我走吗?”
赵政突然紧紧握住玩玩的手踝,双眸牢牢的锁住她的视线,焦灼而急切,呼吸急促而紊乱。
“你疯了。”玩玩淡漠的偏过头,不假思索的答。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强大,命运之轮选中的万古帝王。一将功成万骨枯,她一闭眼,甚至可以看到他的铁蹄之下用血和尸堆积起来的江山。
“我是认真的!七公主,我一直爱着你啊,我不顾一切赶赴前线也是为了你啊!难道要把心掏出来吗?掏出来你才会相信?”
“我要你的心何用?”
他的霸道和疯狂,恍若似曾相识,就如原野里的苍狼,阴森的眸捕杀着猎物一般,明明是深情无限,却让人脊背发凉,瑟瑟发抖。
“因为我没有力量吗?因为我不能保护你吗?所以现在连看我一眼也是多余?哪里错了,我哪里比不上上官云!他除了伤你的心,还会做什么?姬丹也背叛你!除了我!除了我,一直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
狂怒的咆哮声即使压低了,也使得整个营帐有了些许晃动。
“你是我的,是我的!”
赵政双手突然的用力,狠狠将玩玩钳制在怀,紧紧的抱住她,仿若冬夜里冻僵了的人找到了怀炉一般,贪婪的舍不得放开。
果然,带他来注定是个错误。玩玩心中不觉叹了口气。
眼前好像闪现跟上官云告别时的场景,他温柔如樱花瓣的吻,碎碎淡淡,缠绵悱恻,叫她怦然心动。
“我的小蛇后,等我,我一定会解开媚血毒的,到时,我来接你,做我最美的嫁娘。”
“这个吻,是我们的约定,永生永世的约定。”
“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使云城千百年来的铁则,我也会为你去改变。”
“你是我上官云永生,唯一的妻。”
“我爱你。”
“别想了!别想了!赵夏姬,你的笑容对我是种莫大的残忍,他就那么好吗?他注定要娶燕国的姬素儿,韩国的韩仙儿!”
“他不会,我信他。”水眸坚定,嘴角带笑,明亮灼人。
那一秒,他所有的自欺欺人轰然倒塌,碎的连痕迹都触不到。
“我会证明,你选错了人!”
抛下这句话,他风一般的离开营帐,留给她一地的惆怅。
好似一条沟壑开始横在了二人之间,发觉时,已然无法跨越。
开战。
日升,风嚎,云淡,肃杀。
一大早,燕军就开始叫阵,黑压压的铠甲仿佛蠕虫般,整齐划一的立于城下,如狼似虎。只等着一声令下,那些士兵,就会如雪夜中的恶兽般,双眸泛绿,嗜血残暴。
玩玩临行前,月鱼特意将织锦改成了男装,穿在身上,轻如鸿毛,刀枪不入,有如神助。
苍烟起,战旗飘,天穹远,青丝扬。
高高的城墙下,燕君早已迫不及待,刺耳的叫阵声,唾弃声,嘲笑声此起彼伏。
玩玩心里不禁自嘲,想不到当日侥幸赢来的边城如今要亲手来守护,看来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金铜铁甲,高挺鼻梁,丰神俊朗,老鼠般狡猾的眼,放出精明的光芒。
玩玩心里不禁一声冷哼,真是天助我也!初次作战,就遇上栗腹小人,看来击溃燕军的希望多了五成。
战在人事,意在攻心。
栗腹心胸狭窄,贪婪无耻,好大喜功,狡黠奸诈。
“传令下去,开城门迎战!只许败不许胜!”
“许败不许胜?七公……将军,这……?”乐乘浓眉不悦蹙起,黝黑的脸上表情煞是凝重,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以我赵军目前,也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难道乐乘将军信不过我吗?”玩玩唇角勾笑,大风拉起她的长发,张狂而潇洒,飘逸而不羁,淡定惊人。
“只是……”
“赵军士气低落,乐乘将军是怕此役过后,大家一蹶不振?呵,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栗腹的本性我略有耳闻,还是说将军害怕我赵国的英勇男儿会因此而一蹶不振?”
“若是乐乘将军实在不放心,认为我与那纸上谈兵的赵括无异。那么给我三天时间,若是三天我无法击溃燕军,自当退居二线,但凭将军吩咐。”
“三天?”乐乘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眼眸中的疑惑更深了。
“没错,三天。”玩玩见他不信,再次重复道。
三天实属无奈,因为依据目前的情况,边城守不守得了三天都是个问题。所以,在那之前,她只有以巧制敌,偃月阵加上离间计,希望可以退敌成功。
“报——将军,五千兵士已死伤大半,再这样下去,恐怕全军覆没,还请将军速速决断!”满脸血污的士兵跪倒在地,双肩剧烈的颤抖着,眸中闪着希冀的光芒。
的确,若是此时开城门营救,起码还可以救回一千兵士。
然而,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想一举击溃栗腹,没有鱼饵是绝对不可能的。必须将栗腹引到相应的地点,否则,赵军只有死路一条!
乐乘并未答话,而是凝重的盯着下面血海翻腾的惨烈场景,眉头皱了七八层褶子,大掌狠狠的扣在城墙上,指关节处惨白的厉害。他用余光瞟玩玩,嘴角蠕动两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玩玩的额头同时也沁出了冷汗,心脏狂乱不安的跳动着,每每下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她的身体就有如万针刺心,痛入骨髓。那种痛苦,那种压力,那种悲哀,比上战场杀敌还要来的难受千倍。
牵一发而动全身,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倒下!
如果她也倒下,那么边城就没了,赵国就亡了!
“将军——”周边的将士开始纷纷跪倒,血性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今却顾不上这么多了。
“若是将军执意让弟兄们去送死,我们亦不独活!”
“对!我们绝不独活!我们与兄弟生死与共!”
“我们与兄弟们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
场面顿时失去控制,跪倒的士兵越来越多,乐乘望着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居然向自己下跪,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表情更加凝重严峻。
可玩玩丝毫不为所动,水眸牢牢的锁视城下,指甲深深陷进城墙缝里。秀眉紧蹙,惨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暗红色的血染红了大地,战马嘶鸣,人肉相搏,血淋淋的头颅四处翻滚,空气中弥漫着浓厚腥臊的血腥味,连风也变得苍凉。
远处的天空覆盖着铅灰色的云,大片大片,压得人心中喘不过气来。
玩玩的十个指甲紧扣在城墙说,仿佛要全部脱落了般,锐利尖酸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到心房,碎碎麻麻,腐骨蚀心。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她绝对不会派出那五千士兵去送死!
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栗腹并不是盏省油的灯,若想一举击败,就得下狠招!
“来人,传我命令,偃月兵士,集合!顷刻出发!杀栗腹,败燕军,保卫我赵国河山!!”
“杀栗腹,败燕军,保卫我赵国河山——”
“杀栗腹,败燕军,保卫我赵国河山——”
瞬间,纷吼声此起彼伏,兵士们血红的眼,锋利的匕首仿佛在昭示着嗜血的渴望。庞大的愤怒早已令士气高涨,在命运纷飞的时刻,身先士卒!
“七公主,难道你……?不行!怎可让您出战?!”乐乘连忙阻止,黝黑的脸上多了一份固执。
“难道你认为我会看着五千军士白死吗?乐乘将军,今天你就看好了!”
袖袍一挥,青丝乱舞,水眸闪亮,气势如虹。
玩玩驾着汗血宝马,手执锋利的长剑,眸如鹰般锐利而狡黠,面朝着杀气腾腾的兵士,凌厉的扫视一圈,等下面完全沉静下来,大声喝道。
“我是七将军!是来个兄弟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如今赵国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在这,我问大家,愿意看到我们的妻儿父母变成亡国奴,永世为奴为婢,永远抬不起头来吗?!愿意看到妻女受尽凌辱,血泪横流吗?”
“不愿意!!”士兵们开始激动起来。
“牧野之战,周武王大败七十万商军,名震天下!我们与燕向来交好,如今其却在我赵国粮荒之际,趁火打劫,尔等卑鄙的行径,不耻!兄弟们,你们说我们该不该把这样的小人斩首刀下?!”
“斩!!”士兵们开始亢奋起来。
“身为七尺男儿,身为赵国人,我们有责任保卫自己的家园,有义务为保护我们的家抛头颅,洒热血,对不对?!”
“对!!”士兵们的开始躁动起来,汹涌的杀气升腾,连眸都变成了血红色。
“很好!那么众将士听令!此战迎敌,许胜不许败!听明白没有?!”
“明白!”整齐划一,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连玩玩自己都可以感觉到身体里面血液在炙热的翻涌,似积蓄已久的岩浆般,沸腾张扬,急欲找到突破口,一泄千里!
“好!兄弟们,我们冲!!叫燕军有来无回——!!”
“冲啊——!!”雄浑的呼声响彻天地,响彻云霄,整个赵军沸腾起来。
每个人眼中都坚定无比,带着必胜的决心!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此次,定要那燕军有来无回!
城外,战火纷飞,血染大地,狂风肆虐,残尸遍野。
“来者何人?呦,这赵国居然来了个侏儒将领,还真是人才凋零啊——”栗腹老鼠般狡黠的眼,一下子就认出了玩玩的真实身份,故意刁难道。
“一上来就听见犬吠,真不愧是燕国的良犬啊!连叫声都格外嘹亮刺耳!”玩玩毫不客气的回击。
“你——”
“废话少说,栗腹小人,纳命来!”
玩玩剑招忽闪,猛地朝他心口刺去,力道又狠又厉,犹如苍穹急速下降的飞鹰,张开锐利的鹰爪。
栗腹赶忙挥剑横挡,虚幻一招,化力于无形。接着又是一阵狂刺,恍若猛虎下山,气势如虹,嚎声震天。
招招致命,风起云涌,玩玩后背沁出了冷汗,渐渐开始力不从心。
燕军见此机会,发动了汹涌的攻势,情况对本就弱势的赵军变得十分吃力。只见那燕军节节进攻,赵军接连后退,惊慌失措写满了士兵们年轻的脸,黏稠的血沾满了他们年轻的脸。狰狞刺目,可怕不已。
栗腹心中不禁一阵狂喜,大喝一声,长剑指天,下令三军,倾巢而出。
虎狼般可怕的燕军嘶嚎着,仿佛看见胜利的曙光般,兴奋而激动。
城上的乐乘面色铁青的可怕,双手死死的抓住城墙,盯着城下浴血奋战的兄弟们,还有节节败退,身陷险境的七公主,心高高的提起悬在了嗓子眼。
轰!
天空突然间劈下一道触目的闪电,一时之间,狂风卷沙,血发乱舞,更将如火如荼的战势逼到了一个极致。
玩玩余光扫过阵型,唇角轻勾,长剑哗的狠劈马腿,栗腹赶紧掉转马头,却不想判断错误,寒光闪过,闪亮灼人,长剑刺穿骨肉发出血肉模糊的声响。钻心的疼痛瞬间遍及全身,惨烈至极。
“啊——!!”
凄厉的惨叫撕破长空,栗腹难以置信的望着地上血淋淋的断掌,全身剧烈颤抖着,眼珠子似乎都快凸出来了。
燕军见此幕,亦是呆若木鸡,虽没停止进攻,可士气明显大减。
“兄弟们!时机到了——卸甲!列阵!给我杀——!!!”玩玩一声大喝。
“杀!!!”
“杀!!!”
喊杀声此起彼伏,赵军仿佛从地狱惊醒的魔鬼,气势如虹,杀怒蒸腾。
形如弯月,月如勾,一剑封喉,血三生。
此时此刻,热血沸腾的赵军在燕军眼中,好像瞬间一下从嗷嗷待宰的羔羊脱掉那伪装的毛皮,张开虎狼般尖利的猛爪,狠狠的撕裂所有的一切。
长剑的白光映照着天空,燕军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早已血溅当场,一个个头颅被狠狠的斩落在地,刺鼻的血腥味浓重的几欲令人窒息,白花花的脑浆混杂着嫣红的血,尸山开始在眼前堆积,如洪水般涨起,如火如荼。
天也随之咆哮,狂怒的雷鸣声震颤着大地。无穷无尽的屠杀,上演着一场人肉的盛宴,所有的士兵眼中全是火焰般的赤色,血红妖娆,恐怖阴森,残忍决绝。
杀!杀!杀!
死!死!死!
偃月阵出,孤魂千里!
玩玩望着阵中堆积的燕军尸体,骨髓里渗出了阴冷的寒意,仿若无数根钢针打入体内,锥刺痛心。
经此一役,于赵国军士,她将会变成神一般的存在,如山般伟岸,如海般博大。于燕国兵士,她则是地狱里最邪恶的修罗,最恐怖的恶鬼,最毒辣的荆棘。
“赵夏姬,你不得好死!”
栗腹眼睁睁看着到手的胜利不翼而飞,看着燕军的尸体堆积如山,庞大的愤怒使他顾不上断掌之痛。左手执剑,狠狠的朝玩玩心口处捅去。
速度之快,堪比闪电,玩玩的剑还没来得及挡,眼看就要一剑穿心!
“七将军——!!!”
“七公主——!!!”
战场上一片死寂,静的沉重,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