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被抬着的黑脸横汉子鼓突双眼,七孔有血,胸口凹陷,应该是被短棍打断了所有肋骨,死不瞑目,从前厅出去。
似乎一阵无关痛痒的打闹都没能让在此玩乐的人正眼瞧一眼,很快鼓笙继续,众人各行其是起来。
……
小箫儿一阵失望,正要离去,突听百春堂内一女生失声叫了一声,声音有些熟悉,定睛一看,发现大堂内王小婉捏着手腕,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前面之人,正是赵宗玉身旁一个小斯,他一只手拿着王小婉递过来的药包,一手看情形是刚好被王小婉甩开了手腕,被打歪的嘴嘿嘿淫笑!
王大春闻声来到大堂,看清怎么回事后脸色涨红,高声质问赵宗玉一行,伸手要打!
说时迟那时快,小斯“轰”的一声一拳打在王大春脸上,王大春已经应声倒地,嘴角肿起老高,倒在地下爬不起来。
“老东西,还想打爷爷我?”
王小婉看到老爹倒在地上,尖叫一声,扶起王大春,但王大春已经晕过去,周围大堂中人群情激奋,但是只有几声指责。
小箫儿怒极,几个箭步冲进大堂,对着小斯就是一拳,但是没多大劲道,小斯头一偏,已经卸去大部分力道。反眼一瞪,一拳已经打了过来。小箫儿此时身形单瘦,但是矮那小斯一头,被一拳打翻在地,胸口一阵疼痛!
其他人见闯进来的是一个少年,无不嘘嘘,看来在场之人,没人是他们的对手。两名布衣武士正要对小箫儿下死手,赵宗玉站了起来,手一摆制止了两人,说道:“不要与一个小娃娃一般见识!”
小箫儿闻声气级,奈何年少力小,无可奈何。
“今儿个到此为止,咱们走!”说完向门口走去。小斯和布衣武士跟了上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赵宗玉意犹未尽的回头看了一眼底下扶住父亲的王小婉,只见对方满眼怒火地盯着自己,眉目细腻,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轻轻一笑,大踏步而去。
“公子可是对这丫头有意,包在小的身上!”轻薄王小婉的小斯出门后悄声对赵宗玉说道,这人察言观色惯了,赵宗玉看王小婉那一道眼神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心下一动,早已经知道赵宗玉打的什么主意,也知道了为什么今日收手的原因:来日方长,先礼后兵,也显得大方,不至于日后不好说话!
赵宗玉不说话,只是看了小斯一眼,心道:“这家伙有点心计,但是性格狠辣恶毒,说不定他日反戕于我,自己能用就用,否则只能下手除掉。要不是本公子从小体弱多病,后力不继,不能练武。以我的心智加上一个武者的身份,应该也能在鱼国混个一官半职,飞黄腾达岂不是指日可待,再不济也可以走郡县老舅那条关系不是!”
赵宗玉自嘲的叹口气,一行去得远了!
……
百春堂大厅中看病之人相继离开。只剩王家父女和小箫儿。小箫儿已经撑着站了起来。那小斯只是力气大些,应该没有什么内功,只是胸口外面疼一小会。
他此时心思不在身上,倒是赵宗玉那家伙的目光让他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小箫儿还是少年心性,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只是感觉不好。
往旁边一看,只见王小婉一掐王大春的人中,王大春已经慢慢的醒来。
他让女儿取过了跌打活血药,上好药后,不由得一声叹气。却无话可说,心里隐隐觉得今朝之后,后面还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小箫儿揉揉胸口,见他父女没事,告辞道:“王老爷,小箫儿这就回去了,告辞!”见王大春点头,随即出门而来。
王小婉对父亲道:“刚才萧儿哥也被那小斯打了一拳,不过这会应该没事了。”王大春闻言心中一动,想想又无奈的摇摇头起来。
……
回到宝福楼的时候,快要接近子时,老板福宝还在大睡,鼾声四起,小箫儿已经习以为常!思量今日之事,看来要保护自己和别人,必须自己变强才行。
“镇上有一个小武馆,不过都是些布衣武士都算不上的初学者在那里闹着玩,能有什么前途,不过是官家设置在那里坑银子的摆设罢了!”小箫儿心念电转,一边收拾座椅一边想到:“不过即使能学到东西,自己现在也离不开宝福楼!也是白搭!”
打扫一阵,怨一阵,想了几个办法都不好使,突然一喜,无论能不能练武成为武士,怎么说也得把力气练大一些吧,正好每日都要打水,每次都用水车在河里取水,自己可以提水练习吧。
想到就做,今晚大水缸和水池的水都还没蓄满,当下用水桶一手一桶满满提水。清幽的夜色下,在昏黄的灯光树影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满头大汗步履蹒跚的在后院里打水!
过去半个时辰,月色西斜,水池和水缸终于蓄满水,小箫儿也累的说不出话来,吃了半只烧鸡,用烧酒擦洗了一下受伤的胸口,横在楼道睡了!
……
翌日,整个桃花镇薄雾烟笼,犹如迷幻。而这时宝福楼的大门已经早早的打开了。每天小箫儿都要到离开桃花镇五里外的生鱼港早市,买一水车肥美鲜活的大活鱼回到店里宰杀留用。
小箫儿走在车道上,一身灰衫短打,腰缠银袋,拿着麻绳,步履轻快。这时早行人已经不少,都是去早市做买卖的,小箫儿遇到相熟之人,搭顺风车很快来到生鱼港。
老远看到离海不远处有些简陋房屋,海边船帆风鼓,桅杆林立,早市此时已经喧闹无比,水中是鱼儿拍水的噼啪声,岸上是形成无形市场的叫卖声。都在争相将自己打的鱼儿卖出去,买个好价钱。
小箫儿沿着市场一路看去,鱼儿不少,但是还不够大,而且因为他经常买的缘故,很多一样都能看出不是今天出网的鱼儿。都是放在浅水池里折腾了一晚的鱼,浑没了精神。
小箫儿自然不会买,宝福楼虽然小门小店,但是也是因为食材新鲜的缘故才会顾客盈门的。轻车熟路来到靠海的深巷,大船在深水里打的鱼儿鲜嫩,个头还大,小箫儿叫了老船头,是一个常年打鱼的汉子,五十岁上下,脸色红黑,打鱼经验丰富,打的鱼最好也最贵。
“小鬼头来了?”对方见小箫儿来了,打了一声招呼,很是热情。
他可不会因为小箫儿年纪不大就怠慢他,每次小箫儿给他带来的生意可以说占他买鱼数量的小半。
“哎,鲁大叔早啊!”小箫儿声音清脆的叫了一声。
鲁老头对着大船的一个伙计道:“带箫儿哥去看鱼,先让他选大的来!”那伙计也很机灵,客气地亲小箫儿往船舱走。
小箫儿一笑,朝鲁大叔一拱手,跟着伙计去了船舱下层。海水里面的鱼果然比市场上的大了不少,而且蹦来跳去,应该是今天及早刚收网的。满意一笑,对伙计定了三百条鱼,让他按老规矩办。
分装到市场那边,自有去镇上的运鱼水车。回到船头,小箫儿数了银钱给鲁老头,足足十两银子,要是其他鱼,差不多八九两银子的样子。
正要去市场定水车的时候,鲁老头叫住小箫儿,悄声问道:“萧哥儿稍待!”
“鲁大叔还有什么事吗?”小箫儿疑惑地问道。“对鲁大叔的鱼我放心,现在看什么样,回到店里还是什么样儿!”
“不是鱼儿的事情。”鲁老头说道:“早些时候,盐帮的人来这边打听,有没有见到他们一个帮工汉子,昨晚下工后莫名不见了。这会子上工的人没他咧!”
小箫儿闻言心中一突,转念一想,昨天那个倒霉家伙原来是盐帮的人,这样看来,赵家有得受了。桃花镇赵家因为郡县里面和官家有点儿微末关系,是小镇这边盐业渔业的官家合法管理者,明面上为官府主持小镇事务,暗地里自己又干着贩卖私盐的勾当。
地下盐帮势力庞大,帮主据说是一个御衣武士,帮众好手众多,主要靠倒卖食言获利维持,是官家的打击对象赵家的竞争人员。在这桃花小镇也有分堂,盐港上工人员大多数是帮中之人。
昨晚暴死柳衣巷那人也许是和盐帮有关系的人,什么原因让他来这边讨个活路,竟然被赵宗玉几人打死,如果好好利用其中矛盾,那么说不定能找一下赵宗玉的麻烦。
小箫儿心念电转,有了主意,呵呵一笑,说道:“这个……小箫儿也不知道他在哪啊,不过昨天镇里是桃花节,街巷上人来人往,说不定他想去看花,去镇上玩了呢!”
“哦,这样啊,那没事了,老朽也是一问。箫儿哥请便!”
“打扰了,鲁大叔。”小箫儿拱手离开,心下却是一喜,盐帮得到了这个消息,以他们的能力,自然能查到柳衣巷去。
小箫儿寻车拖了鱼,回到宝福楼,开始一天忙碌,送饭去百春堂的时候知道因为王大春因为生病了百春堂打烊歇业。小箫儿仍旧送吃食给王小婉,见到小箫儿,王小婉开心了些。
小箫儿等到宝福楼打烊关门的时候,依旧在后院打水练劲。
是夜没有月亮,风大云厚,似乎后半夜会有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桃花镇东南侧一处水洼地,水中停泊着不少大小船只,正是一个盐帮在桃花镇的据点。
只见环山有些粗陋木屋,几盏风灯在冷风中摇曳,灯却怎么也吹不熄灭。这时一个瘦小的外围小斯匆匆忙忙的沿着木道往水洼中最大的一间房屋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