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鱼国。
临海小镇桃源镇此时夜色幽幽,街巷上花影灼灼,灯火辉映,行人来往不绝。
因为桃花镇地缘靠海,往来港口众多,盐业渔业发达,凡界走商之人无数。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小镇。
小镇居中有一条清流如同青缎,将小镇一分为二,河流两边是小镇最繁华的地方。宝福楼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酒楼,因为家传的关系,就坐落在连接南北小镇的大桥一边,楼檐飞角,颇有几分雄伟之气。
“破箫儿,磨蹭什么,没听到客人叫上菜了?”
一个破嗓门的粗莽之声响起。应声酒馆二楼栏杆处出现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斜着身体“哎哟”答应了一声。匆匆下楼来。
“这老死鬼催生吗,老子刚收拾好二楼的残渣剩饭,这都些什么破事儿!”小箫儿腹排了一句。嘴上应着,身体快速往后厨去了。楼下大厅正是饭点时候,异常热闹,座椅横亘。小箫儿辗转腾挪之间,灵活异常。
小箫儿自幼被老板收养,随着年岁增长,手脚灵活,老板福宝拿他往小镇第一小斯培养。福宝继承了老爹的酒楼,但是因为生性好酒,没有子嗣,性格暴戾。偏偏生性又吝啬,偌大酒馆,就他和小箫儿经营。
福宝自己一身兼两职,掌柜和厨师,小箫儿就是跑腿打杂一些相关活计全包,另外夹杂给其他店家送饭。好在宝福楼自酿的桃花酒声名在外,吸引了不少顾客,为了美酒,多等会子也不关紧要。小箫儿为了能少受打骂,也不得不将手脚锻炼的麻利之极。
不一会儿,一身罩巾短打的小箫儿用托盘端着与自身体型毫不相称的大菜盘,麻利儿地为点菜的客人上齐,美酒出窖,喧闹声此起彼伏。
……
直至亥时,客人吃饱喝足散尽,酒馆上下一篇杯盘狼藉。小箫儿气喘吁吁坐在楼梯口,看着福宝醉眼迷西趴在柜台处记账。
这时福宝大着舌头说道:“破箫儿……百春堂要的吃食已经……已经备妥,你送去了来,那个……后院水池还有几个大缸也空了,回来后打扫干净,再把水……把水打满!”
“啊……”
小箫儿哀嚎一声,胸口仿佛被暴打一击闷棍。不过下一秒,小箫儿已经飞快的在后厨取过了饭盒,往门外走去。身后福宝肥肥的身体已经鼾声四起!缩在柜台下面睡着了!
宝福楼出门,过了桥,折走一段,是小镇为数不多的药店百春堂,店老板王大春有些些微技术,勉力也能为过往客商,走脚汉子看些粗浅的病。从其他大郡县来办事的私家或官家武士,有跌打损伤的,也就近在这儿抓药了。小小百春堂也经营的有声有色。但是王大春孤身一人,膝下只有一个小女相伴,每日看病抓药忙碌,因此日日在对门宝福楼订餐。
小箫儿撑住疲惫的身体,提着食盒,在大街上艰难的往前挤去。清河两岸水光声色却没心思观赏。
“让让,让让……”
“走开,什么狗东西,别挡宗少爷的路!”
几声粗鲁汉子的声音想起,小箫儿不妨被人从后面一把推搡了一个跟头,连带还有其他路上行人,众人骂骂咧咧,待回头一看是一个眉目清爽,嘴角有一颗痣的一个青年公子时,都住嘴不言了。
小箫儿认得是镇北方盐庄赵家公子赵宗玉,其人面皮经常似笑非笑,有些阴冷,镇上得名“阴面人”。他有些不耐的哼了一声,在周围几个小斯粗暴地将人推开后,往柳衣巷子走去。
小箫儿一时间怒从心头起,他一直对赵宗玉很不爽了,因为他带人多次在宝福楼吃饭不给钱,然后老板就找他的麻烦,除了挨一通打骂没有二招!
握紧的拳头正要追上去狠狠干一拳的时候,看到赵宗玉和小斯后面又跟着两个布衣武士,一身黑衣打扮,手提短棍,干练之气摄人。不由悻悻地止住了心头怒气。
“叫你嘚瑟,来日方长,叫你栽在我手里!”
悻悻地骂了一句,低头看看食盒,还好盖的很紧没有打坏!来到百春堂时候,还有几个病人在大堂等候看病。
“箫儿哥,你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一道脆生生的少女声音响起,百春堂门口石阶上,华灯下坐在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姑娘,一声淡黄衫子,臻首丫髻,有几分灵气。正是王大春的女儿王小婉。
因为长年累月往这里送饭,两人很小就熟悉了,小箫儿闻声应了一声道:“小婉,你饿了么,快点吃吧,下次我来早点,或者你去对门酒馆里面吃吧。今天遇到几条狗挡道,耽搁了些时间。”
“我老爹不让我出门,要碾药呢!”
王小婉站起来接过饭盒打开,看着里面一道鱼香肉丝,还有几样小菜道:“哇好香,不得不说福宝大叔的手艺越来越精到了!”
“咳咳……我以后也会很精到的,你将你老爸那份拿给他去,你在这儿吃吧,我看着你吃!”
“胡闹,一个酒馆丑小斯还想打我女儿主意,别做梦了!”
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大春已经来到女儿身后,听到二人谈话。王大春一身皂绿色圆衫,八字眉,小捺胡,脸神傲慢,小箫儿无语的一个趔趄:“这……谁打她主意了!”
王小婉脸色微红,拿着食盒往大堂里面走去了!小箫儿斜首望天,一阵无奈。
“你走吧,下次别来送饭了,我自会让人去取!”王大春下起了逐客令,将饭钱扔给了小箫儿。
“那食盒……”
“自会还你!”王大春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清傲的背影对着小箫儿!
小箫儿凌空对着王大春的背景打了几拳,正要转身离去,却远远看到赵宗玉一行往这边走来,赵宗玉被两个小斯扶着,似乎受了伤!
小箫儿内心一紧,“谁能伤得了这个二货,谁吃了熊心豹子胆那么大胆子,不知道他家请了一个锦衣武士坐镇吗?我先在这躲躲看看,难道这小小桃花镇还有比他家更厉害的人物?”
小箫儿心下思定,左右看看,门口河边石阶下系着很多乌篷船,小箫儿麻利儿地钻进去其中一条船,透过破烂的篷布洞口,能看清百春堂门口,声音也能听几分!
只见赵宗玉一行搀扶着进了百春堂大堂,赵宗玉脸上眉角淤青,鼻孔流血,脸色阴沉地似乎能滴出水来。两个小斯伤得也很重,但都忍着不吭声,始终护在赵宗玉身旁。
另外两个布衣武士看起来好些,但脸色也很难看,主人的公子没看护好,回去要担责任的。一人高声叫大夫就诊。大堂中人闻声早已经避在一旁。
“看来他们遇到硬点子了!这家伙到处惹麻烦,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小箫儿无声一笑,仔细地盯着大堂里面。
王大春早已经看到他们一行人,心里似乎不乐意,但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口中说道:“几位客官,要抓些什么药!”
一名小斯嚷道:“没看几位爷爷受伤了,有什么好方子好药,尽管拿来!”赵宗玉一声不吭,但是挺直了腰板,冷眼看着王大春。
王大春道:“这位公子只是点跌打损伤,伤势不重,只是两位阁下,似乎有点内伤……”
另一名小斯心道:“要不是哥两个为公子挡下那拳脚,哪会受伤!”但是他可不敢说出口,恶狠狠的道:“少废话,先将公子爷的伤治好要紧!”
王大春不置可否,他只是医心善可,指出病症。当下不再言语,来到柜台边写方子!赵宗玉几人伤势无大碍,一点内伤,吃点一些平常的祛瘀活血的草药就能痊愈。
早有人抬来了凳子让几人坐下,赵宗玉揉揉鼻子,大大咧咧的居中而坐,问左右道:“对方是什么人?”
一布衣武士回到:“对方没什么来头,只是盐港帮闲的杂役,不知道在哪学了些拳脚,武士都算不上,只怪小的二人当时没在楼上,让对方伤了公子,我等回去该领责罚!”他没有刻意小声说话,似乎不在乎别人听到!
赵宗玉冷哼一声,手一摆,示意不怪他二人,说道:“无妨,只是你们在楼里打死人,扰了兴致!下次不要太明目张胆。”
两名布衣武士看赵宗玉脸色不对,不由得脊梁发冷,连声应道:“小的下次不敢!”作为最低等级的武士,给人看家护院,仰人鼻息讨碗饭吃,每日都是小心翼翼心惊胆战。
乌篷船里面,小箫儿见此一阵郁闷,看情况是一个没眼色的帮闲外乡人消遣的时候遇到他们,火爆脾气与仗势欺人相撞,白白丢掉一条小命!
此时,隔着几条街的的柳衣巷子万花楼内,老鸨知道死人了后,只叫了两个小斯来到二楼过道上抬着尸体大摇大摆的从前厅出去处理掉。
这儿远离官家,捕快都要到郡县才有,小镇上只设置一个监察之类,但可说是监察人都是赵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