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是我禁足一月之期的最后一日。我想顾锦夜一定想不到我居然老实的呆在府里哪儿都没去而且整整一个月。
养膘的好日子我又岂会放过,安逸的渡过一月仿佛度月如日。这天我起了大早写好了罪己奏折让玄汐递给了皇帝身边的君公公,那总管太监受了一月的气,简直受宠若惊终于结束了这难捱的一月,哭天抢地的就回宫了。这大冬天的也不容易。
大家都不容易嘛,都是混口饭吃的,都是最后一日了就当是个人情了。或许只有我这么臭不要脸的认为。
十日冬藏,庭院中的几树梅花已经开花。果不其然的惊艳。素净的庭院只有这几树梅花一枝独秀,几日前的雪花仿佛为梅花披上圣洁的轻纱,就像艳丽的姑娘在雪地里是唯一的惊艳。花瓣青涩的张开,毕竟是冬天仿佛让她的青涩无处躲藏,必须凌寒而放才是倔强的品性也是唯一的出路。百花衰败的日子,正是蛰伏已久的惊艳,让这霜华只属于梅花。
“是时候开放了么?”我喃喃自语,伸手剪下几枝梅花放到卷起来的衣襟上。玄汐站在我身后静静帮我梳理长发,只在大约垂到肩上的地方束上了一条青丝带。
她又走到前面帮我紧了紧狐裘与腰带,将我衣襟里的梅花拿出来放到桌面上。如此亲密的举动倒像是一对恋人。想到此我也来了兴致,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在她鬓间插了朵梅花。寒风吹过我的衣摆吹过她鬓间的梅花也拂动着我的长发。
不想这一场景却被某人看在眼里,我这寂静的侍郎府来了位不速之客。一身白衣手里端着一个暖炉一身贵公子的打扮更加衬得我这里寒酸破落。我并不打算搭理来人,抬手扶了扶额头,眼前便是害我禁足一月米粮全失的罪魁祸首,顾锦夜。
哪知他完全无视我的无奈和鄙夷,大步走过来:“本官不请自来可是打扰到璧侍郎‘闺房之乐了’?”
见他来我也有许多疑问,他为什么会来,他来做什么,来羞辱我还是来试探我……虽知他忠心事主却也难与他好言相对,毕竟让他憋屈了我一个月。一堆疑问终于只凝结成一句话,不卑不亢的语气望向来人:“顾中丞别来无恙。”
顾锦夜勾了勾嘴角没经过我的允许径自坐在了石凳上,望向桌上几枝梅花淡笑:“无恙。”他把手里的精致暖炉放在桌上随即问我,“璧侍郎无恙否?”
带着几分探寻几分玩味,我低头看了眼玄汐示意她先退下。玄汐点了点头向顾锦夜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我无恙或有恙又与顾中丞何干?”说罢,我又剪了一枝梅花放到桌上。此时他的手碰到我准备收回的手。一阵暖意传到手心让我有些迟疑。
顾锦夜瞥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本官是来提醒你的,今日已是你禁足之期的最后一日,望璧侍郎好自为之,勤勉律己,莫要再做出不合适的事了。”
“不合适?”我勾了勾唇,低笑一声,向顾锦夜挑了挑眉,他脸色泛红,竟有几分可爱,我有些冲动想要抬手摸一摸他的脸蛋,却还是忍住了,我坐直了身子,低低的说道,“本官明白。”
顾锦夜一怔,轻咳了两声:“我看你府内也有红梅,真是没想到,”他顿了顿,又说道,“璧侍郎也会喜欢这清雅的东西。”
我哑然失笑,原来我在顾锦夜眼里是如此的庸俗,连几树梅花跟着我都要惨了。
我有些无奈:“没有旁的,只是怀念故人罢了。”
顾锦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又将他手里的暖炉放到桌上,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恍惚间瞥见他起身之时,腰间坠着个苏绣锦囊,上面绣着点点红梅。
“你的暖炉别忘记拿了。”
“你府内如此寒凉,拿去用吧。”顾锦夜转身折回,拿起我放到案上的几支红梅,“若觉得亏欠,那便拿它当回礼了。”末了,他似乎勾起一笑,“记住我说的话,老实一点。”
“……”
黄昏的晚阳斜下一缕光芒落在他身上,顾锦夜白皙的脸庞挂着明媚的笑容,与他身上一身白色锦袍相得益彰,彼时他已转身离去。眸光扫在那个精致的小暖炉上,苏绣的暖炉套子上绣着几枝梅花,朵朵惊艳,像极了我这院子里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