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千禧宫。
我跪在千禧宫的外殿,等太后宣召。今日早朝之后,太后近身的清宁嬷嬷在启元殿外等着我,说是太后传召,我忙随她一起来到千禧宫,如此侯在殿外,已跪了约莫半个时辰。想起上次太后传召,我略感不安,遂暗地里找顾锦夜相随,只是如今我竟也达到了这股心境,波澜不惊。也不想揣测太后的意图,虽从不想与晋国皇室有关联,如今看来是不能了。何况当年之事,我已知晓些许。
千禧宫的陈设似乎和我上一次来没有多大区别,只是两侧的屏风又多了两盏,我眼前的帷幕厚厚的遮掩着,垂下的玉石流苏不时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不敢抬起头看向内室,只能低着脑袋看向地面。
宫内还燃着暖炉熏香,闷热的喘不过气来,这檀香的气味浓郁的有些刺鼻,我不禁呼了口气。
未几,帷幕内终于传来细碎的声响,绸缎缓缓滑过地面的声音,幕帘被打开,太后一身华服走到我面前,我仍是低着头,只能看见她华丽的苏绣锦袍长长的摇曳在地面上,轻轻的摩擦着。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双朱红色的绣鞋上绣着凤凰的鞋面走到我眼下,太后拉了拉长袍,彼时她一旋身,落座在我前面的软榻上。
“微臣中书侍郎璧承珠参见太后,太后金安。”我依旧伏在地面上,向太后行礼叩拜。
太后倚在软榻一侧,朝我摆摆手,示意我起身。
我从地面上跪直了腰身,手上一使劲,撑着起身,撩了撩下摆,站到一旁。
“哀家听说,璧侍郎近日在萧相那儿得了个稀罕物。”太后云淡风轻的说道,抿了口茶,又放到案上,瞥了我一眼。
我没有太多的惊讶,韩氏在萧府周旋,与我打的便是太后的旗号,太后自然心知肚明。
我也不否认,低头一笑,不置可否。
太后见我毫无反应,似乎有些不甘心,她佯装震怒:“璧侍郎身为正三品中书侍郎,自然不用哀家提醒你,这朝臣之间,私相授受结党营私,是何过错。”
我一撩下摆单膝跪地,向太后请罪:“太后息怒,微臣知错,但求太后处罚。”
我只得承认过错,看来韩玄汐已经与太后说明了萧家与我的关系,此时我万不能强行狡辩,闪烁其词,否则只能令太后疑怒。
太后也不忙让我起身,她朱唇轻启,嘴角带着笑,话锋一转:“哀家早跟你说过,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就是喜欢硬来。”
我心中一颤,也只得装作不做声色。
“行了,先起来吧。”太后扬了扬手,揉了揉太阳穴,继而说道,“哀家今日找你来,可不是要你陪棋的。”
我站起身来,抬头瞥了一眼清宁,清宁端着一壶茶水站在一旁,低着头看向地面。
“哀家好奇的是,萧相有何事求于你呀。”太后虽略带询问的语气,却也是威胁与警告。
“不知太后知不知晓,萧家有位千金,”我试探的说出口,见太后挑了挑眉,继而一字一顿的说道,“萧相命微臣在太后寿宴之时,举荐萧小姐为妃。”
太后与清宁皆是一怔,太后甫一展颜,冷哼一声:“原是如此,不知璧侍郎准备如何举荐呢。”
寒凉的声音盘旋于我耳际,我不禁打了个冷颤,继而说道:“微臣打算请萧小姐在太后寿宴当日献舞一曲,以求皇上垂怜。”
“呵。”太后冷笑一声,从软榻一侧坐直身体,看了我一眼,继而说道,“哀家都劝不来皇帝,你就行吗。”
“也罢。”太后摆摆手,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定定的盯着我说道,“你去做便是,哀家会尽可能助你。”
我一惊,确实有些意外,看来太后也有意要萧家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了。
太后见我略显惊异的神色,倒也不意外,轻启檀口:“只是有一事,哀家要你明白。此事过后,他日你若为相,便是哀家的人。”
太后一字一顿,不容拒绝。
我蓦然一凛,俯首一躬:“微臣能为太后效力,实乃三生有幸。”
……
盘问良久,太后终于放我回府。
出来千禧宫后,我这才发现耳际已不知何时流了一滴冷汗。
宫外尚算晴朗,比起千禧宫内的闷热更舒坦一些。积雪已经被扫开了,结冰的地面也鲜少。我一步步的走出宫门。
如今离太后寿宴已不于几日,看来有必要通知萧府早作准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