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屋。
韦秋瞥了一眼来人,淡淡说道:“他的确在调查九年前的案子,”韦秋顿了顿,继而说道,“当年朱家确实有个女儿,不过听说也死在大火里了。”
“万事皆有可能,只是如今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她,”来人转过身来,一身夜行衣,竟是玄汐,她看了韦秋一眼,“秋水,你我来晋国的目的,便是颠覆朝堂,如有可能,甚至可将江山易主。届时天下便是我韩氏一族的。”
“姐啊……”韦秋站起身来,瞥了他一眼,“璧侍郎何其谨慎,你在他身边日久,身份便暴露的越快。你还记得我们的目的就好,万不能耽溺其中。”说罢盯着玄汐看了两眼。
玄汐脸色变了两变:“此事与他无关,到时你我推波助澜,扰乱朝堂即可。”
“可他若知道我们的底细的话,便留不得了,”韦秋顿了顿,又说道,“何况,你不也对他的身份起疑了么。”
“……”
……
近日顾锦夜称病不去早朝已有十余日,他老爹顾清远天天遇见我就是一个白眼。我也不能去顾府,也见不到绿诗来传话,说起来顾锦夜还从没有这样过,平常就算偶感风寒还是一样早朝。
今日,我与往常一样站在镜前整理朝服,胸前的湘绣金线已有一部分脱落,我看着镜里自己略显憔悴的容颜,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玄汐今日倒是出现了,在旁边呆呆的愣着,我送她的手链还带在手上,我转身看了她一眼,淡笑说道:“汐儿今日心不在焉啊。”
玄汐迷茫的抬起头来看向我,开口道:“大人,您可是……”她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我扬了扬眉,问道:“怎么?”
玄汐摇摇头,又低下头。
我走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一下:“莫怕。什么时候想跟我说了,再说不迟。”
玄汐抬头看向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柔,她点点头,抬手帮我把衣襟整理了一番,她顺势向上滑到我的颈项,在我衣领处将结扣绑好。玄汐微微一怔,张了张口,又瞪大了眼睛。
我察觉到不对劲,握住她停留在我颈项处的手,微微一笑:“那本官便先去早朝了。”
玄汐双肩略一颤抖,她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眼中似有幽怨与震惊,我不明所以,也没理会便出门了。
……
侍郎府内。
玄汐抓着门棱渐渐滑落在地面上,她瞪大了眼睛,紧咬着嘴唇,低头看向手腕处的珍珠玉链,不由得冷哼一声,看着看着随后又大笑一声。
她抓着门棱又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庭院的梅树前,修长的身姿在冷风里更显单薄,她低声冷冷的怨道:“你居然真的是个女人……你为何骗我……为何骗我……为什么……”
彼时一阵凉风袭来,一把青峰长剑扫过,玄汐猛然回头忙侧身躲过,看向来人,不由得一惊:“你是何人?”
紫月勾了勾嘴角:“你会知道的。”
玄汐一怔,狞笑一声,抽出腰间软剑冲上前去,软剑缠在紫月的青锋剑上,玄汐略一使劲,两人皆在彼此上方掠过。
紫月力气大的多,玄汐渐渐体力不支,软剑被打掉落在地上,败下阵来。紫月回身便将青锋剑架在了玄汐的肩膀上。
“你是她的暗卫?”玄汐盯着紫月问道。
“呵。”紫月冷笑一声,“你觉得你还有机会问我吗。”说罢,手上青锋剑的力气又增了几分。
玄汐狂笑了两声,冷风之中她的身影更加萧瑟,她瞥了一眼架在自己身上的青锋剑,心里已是了然,挑了挑眉:“这青锋重剑天下独一无二,凤将军别来无恙。”
紫月微微一怔,依旧冷静的持着剑,渐渐加重了力道,他开口说道:“本来你还可以多活几天的。”
“放肆!”玄汐突然咆哮,怒吼一声,“我是太后的人,你敢动我?”
紫月嘲讽一笑:“啧,你看你这模样,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平常像一朵温柔的白莲花,今天是憋不住了吧。还真是隐藏的够深。”
玄汐冷笑一声:“我就算隐藏性情,也不及璧承珠她……”
还未等玄汐说完,紫月紧皱眉头,手下青锋剑便刺入了她肩膀,他冷冷道:“此事你最好能烂死在肚子里,否则,下一剑,就要了你的命。”
玄汐捂住伤口,半跪在地上,血迹染红了她的青色衣衫,顺着指尖一滴滴滑落,她抬头看向紫月,冷笑一声:“看来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你是皇上的影卫首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汐姑娘,”紫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继而说道,“我希望你能明白,皇上无所不知。”他顿了顿,低下身,盯着玄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包括你是何人。”
玄汐一怔,嘴唇有些颤抖,继而冷笑一声,盯着紫月缓缓说道:“皇上无所不知?”她大笑起来,嘴唇更加干裂,“那他也知道,你凤将军为了一个三品侍郎,甘心被人颐指气使吗?凤将军?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紫月也仰头大笑了一声,站直身体,抽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着重剑上的血迹,不带感情的说道:“你周旋于萧家璧府,不过是为了打探晋国的情报。我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两次,你最好识相点。”说罢,紫月一个旋身纵起轻功离去,于暗处消失。
玄汐紧紧抓着肩膀上的伤口,缓缓站起身来,盯着紫月离去的方向,恨恨的瞪圆了眼睛,右手上的明珠玉链已经染满了血迹,她终于撑不住,咬紧下唇,缓缓的落下两行泪。
她心力交瘁,深深的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捡起地上的软剑,随后一步一步转身离去。
冷风里庭院里的梅花朵朵,犹记得旧日里,谁为你的鬓间束上梅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