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太阳一点点偏移,直到那轮夕阳完全没入海平线之下。
慕心甜这才意识到,他们是第一次,一起看了日落。
慕心甜看到海天之际,太阳的余晖逐渐散尽,光芒一点点散去了,只剩一片灰暗。
慕心甜的目光始终没有偏转,更没有落在林宜修身上。
林宜修转头看着慕心甜,他设这么个局,结果,还是要把慕心甜牵扯进来。
男人什么都不怕,可偏偏,慕心甜是他死穴。
慕心甜蓦地转头,“你是骗我的吧?”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你是商人,在你眼里,看到的应该都是利益。”
林宜修对上她视线:“把你骗到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这要问你。”慕心甜的声音很冷。
不久前,他们还是夫妻,那般亲密无间,林宜修相信,那段日子,慕心甜是真的重新接受了他,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下冷眼相待。
林宜修笑了声,转首看向海面,他没有否认:“你说的没错。”
慕心甜听他亲口承认,有句话,已到唇边,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问清三年前那场车祸,到底是不是跟他有关。
慕心甜没有开口,她已经决定离开这个男人,她做到了,现在,何必再给自己多一个烦恼?
天色近晚,一队车开到码头。
慕心甜朝下细看,看到车牌,其中一辆是钱宇的。
一队车在码头各自分散,隐藏在暗处,上面的人穿着便装,可慕心甜知道,既然钱宇带队,那里面一定都是警察。
慕心甜看向男人的侧颜,挺拔的鼻梁,薄而冷的唇噙着尽在掌控的弧度,那双眼,慕心甜不想去探究,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码头毫无动静。
装卸货的车逐渐被人开走,码头变得一派沉寂。
慕心甜失去耐心,林宜修带她来,也许只是在戏弄自己。
慕心甜起身,看到码头的海面被一排车灯打亮。
顺着车灯,慕心甜看到十来辆车停靠在码头,嚣张地排开,中间一辆卡宴上有人将门打开,阎烈从里面走下。
有人凑到阎烈跟前,小声说话,阎烈手挥了下,几个小弟朝旁边跑开,开始准备。
不远处,一艘船正在靠岸。
慕心甜这个角度,将埋伏在周围的警察看得一清二楚,而码头前的阎烈,丝毫不知道危险。
慕心甜没想到,阎烈会如此大意。
林宜修看向码头,似乎那边的动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今晚的行动,他本来就是协助警方,至于能不能成,不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
林宜修看眼碗上的表,这个时间,陈欢应该已经将阎烈的死对头带到了西码头,那边也有警方埋伏。
慕心甜有一点说对了,他骗了她。
陈欢不在这,也不会出现。
慕心甜看向码头,她仿佛已经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只要那艘船一旦靠岸,阎烈拿到货,警方就会立刻出动,把所有人带走。
阎烈或许想不到,他会栽在林宜修的手里。
林宜修眼神很冷清,慕心甜不禁去想,三年前,那场车祸,他是否也是如此置身事外。
慕心甜感觉到心口的痛意,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为什么非要折磨自己?
“在想什么?”林宜修看到她脸色发白。
慕心甜陡然回神,压抑着作呕的感觉:“你想让我看的,就是你要对付阎烈?”
“你在乎他?”林宜修反问。
慕心甜起身站在栏杆旁,看向下方,“你想听到我说什么?”
“我想听,你在乎的是我。”
慕心甜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宜修没再说话,似乎刚才只是一个玩笑,慕心甜看着阎烈的身影,阎烈站在码头,无意间抬头朝这边扫了眼。
慕心甜下意识推开半步,让阎烈的视线接触不到她。
林宜修伸手,触碰到慕心甜的手腕,慕心甜把手甩开,转身。
林宜修起身,把慕心甜挤压在栏杆旁,男人一双眸子深不见底:“你真在意他的死活?”
“我不在乎。”
林宜修被她的表情刺痛:“可我从你的表情,看到的全是在意。”
“林宜修,”慕心甜忽然喊住男人的名字,“我最痛苦的那天,陪我的人是阎烈,不是你,这一点,我没法让自己假装忘记。”
林宜修眼神一变,他没想到,最受不了的话是从慕心甜嘴里亲口说出,林宜修有些失控:“他对你做了什么?”
慕心甜明白林宜修会错了意:“那天,我爸出了事故。”
林宜修一怔,“你从来没对我说过。”
“对你说,有用吗?”慕心甜的语气已经不再激动,反而十分平静,“我爸不会回来,你也不可能回到那天代替阎烈陪我,林宜修,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注定好的,就像,我曾经那么卑微地爱过你。”
爱过你。
这话,是林宜修最怕听到的。
他甚至在听到的一瞬间,试图麻痹自己,让自己相信,慕心甜现在还爱着他。
显然,这是不可能了。
林宜修松开手,越过慕心甜的肩膀看向下面码头,藏在暗处的钱宇接到一通电话,看钱宇的表情,应该是西边已经解决了。
林宜修心底落下,他最担心的,是万一陈欢出事,慕心甜会迁怒于他。
阎烈站在码头,船靠近时,能看到有人朝这边挥手。
阎烈看向一旁的左立,左立点头,带着几名小弟走了过去。
船彻底靠岸,两边的人会合,简短交谈后,左立将其中一人拉下船的同时,从那人手中拿走一包东西。
几乎就在同时,四面八方朝码头打来刺目灯光,下船的人重新返回船内,阎烈的小弟们大惊,惊慌失措将阎烈护在中间,看向周围的光源。
一众警察将一干人等团团包围:“都把手举起来,不准动。”
林宜修看到这,不再有兴趣,他离开栏杆,往里走了两步,转首看向慕心甜:“走吧。”
“陈欢呢?”
“她不会过来。”
慕心甜冷笑声,“你以为我对阎烈有感情,所以,今天是特地把我骗来,让我看着他被捕是吗?”
“你如果不在乎他,今晚,就当做看了场免费的戏。”
“我要是在乎呢?”
林宜修心口一窒:“那你就看着他被警察带走吧。”
这话,林宜修也没想到会用这种口吻说出,这并不是男人的本意,可林宜修知道,他不是没有这个私心。
阎烈看慕心甜的眼神一直是林宜修的心结,而慕心甜几番表现,林宜修不敢说,慕心甜真的毫不在意阎烈。更何况,还有个浣浣夹在中间,孩子对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即便浣浣不是慕心甜亲生,可毕竟抚养过,慕心甜不会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