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敏心中一动,伸手来揪她,这丫头吐着舌头,只管躲在徐留白的身后,只露出张脸嘻嘻地笑着:“要说也是巧啊,我记得清清楚楚,前年正夏的时候,小殿下可在我们府上干了件丢脸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呢!”
郭敏脸都红了:“玲花你要敢说看我不抽你鞋底子!”
当然这也是没有别人,玲花才这么肆无忌惮,留白伸手拦着郭敏,一副也十分好奇的模样。玲花已经笑得不行了,趴在留白背上咯咯笑着:“还不是我们那位小殿下?她来我们府上见小姐在榻上睡着了不舍得走,也挨着她躺着……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听见小姐骂他,他一直说什么把持不住把持不住的,诶哟小姐别打我……我可都看见了……小殿下裤子都湿了臊得不行,不知道干了什么事叫小姐好一顿捶!”
徐留白在边疆多年,对于男女之事多少明白些,闻言是忍俊不禁。
郭敏是真恼了,恨不得捂住这丫头的嘴,一见表哥也调侃地看着她笑,更是一把捂住了脸。前年正夏,李刃才生变化。以前他虽淘气,但那些混话可从来不说,那日正午,天气太热了她在凉榻上面睡着了,迷迷糊糊就听着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哼哼唧唧的。一睁眼就瞥见李刃在旁边蜷着身子捂着腿,一脸痛苦模样。
她哪里知道怎么回事,还吓了一跳。
当时李刃一见她坐起来,是自己先慌神的,她刚一开口问他怎么了,他就凶巴巴地说她袒胸露臂谁看谁也把持不住云云的。郭敏低头一看原来就是她贪凉卷起了袖子,前面纱裙也松着,腿和肩膀倒是都露着,可重要部位都在衣下……
她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他凶巴巴地这就要脱裤子,叫她给找干净的去。
郭敏上前摸了一把,李刃连着大腿根都冰凉一片,那污秽之物都摸到了手上,她气得直捶他……
怎么说她也比他大,隐约懂得些。
从此与他生了许多嫌隙,更是看不上他。
想到往事,她耳根发热,磨着牙瞪着玲花,偏偏这丫头躲在留白身后是有恃无恐,正是嬉闹,沈如是在外敲车,立即都安静了下来。
他坐在车辕上面,故意扬声说道:“好了,小兔子找到了,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见面。”
避开当地官府,过了淮南桥一二里,他这才钻进马车。
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都看着他,他摊手笑:“人已经被拦下来了,就在前面六十多里的秀水镇里,正好到那再宿一夜。”
郭敏可是松了口气:“还好没走远,这孩子也算幸运。”
通常人牙子要是拐走了,都没有好下场,这孩子可能是因为太小才不好出手,不然走这一路早就没影了。沈如是曾见过她,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给孩子画了下来,交到各地府衙配合着林副将这才早早找到了。
也许是天意,想到自己无良的爹爹,郭敏总是恨他。
可再怎么恨他气他恼他,也改变不了事实,她抿着唇,垂眸不语。
玲花坐了她的身边来扯着她的胳膊:“小姐,那孩子你真的要接回家里吗?你不气了吗?”
她叹了口气,其实也是犹豫:“不知道,再说罢。”
一路无话,这一行又是六十多里,两个多时辰的颠簸过后,几个人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秀水镇。当地府衙早有人将牙子捉拿在案了,因为身份也不方便现身,依旧是先投宿在了客栈,沈如是独自一人前去领孩子。
约莫着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郭敏在客房里面洗了把脸,玲花给留白也擦了擦,三人一起喝了点菜粥,才收拾妥当,人就回来了。
先是正说着话,就听见沈如是的声音:“好了,咱们到了。”
房门被推了开来,三人都抬眸,一齐盯住了门口。
沈如是拉着孩子的手,看着她们,不无遗憾地说:“前日被打得狠了,好像傻掉了,要不是人牙子打算给她扔了,也不能这么快找到。”
小小的人儿,几乎是下意识地看着她们,她嘴唇干裂着,双眼无神,仔细一看额角还有一道疤痕,脸上灰扑扑的,头发胡乱散着。
上下扫了一眼,身上穿的也是多日没有换过的衣裳,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秀水镇再往南,可就是上了海了,如果到了船上还没找到,这孩子过了南边就不一定卖到哪里去了,看她模样也是可爱,后果无法想象。
郭敏心情复杂,如果当时她和李芙蓉同时进府,说不定厌恶之心只多不少。
可这个孩子一身的伤,她揪心。
“来,到我这来。”
“……”
这孩子真似呆傻,动都不知道动上一动了,沈如是把她推到了郭敏面前,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徐留白也该换药了,他站在桌前拿起水壶给自己倒茶,也不知是怎么,竟然失神全都倒在了桌上去。
玲花从小也是孤儿,被郭勇养大的。
她一见这小可怜眼睛也是红了:“小姐,她真可怜,现在找着了是要回去吗?”
沈如是手一抖,也是有愧:“也是怪我,不如就让我带她走吧,也免得你看着她心里难过。”
郭敏轻轻抚着那孩子的小脸,伸手拥她入怀:“不难过,天天算计着那点小心计的那都是后宅里面姨娘干的事,我就亲自带着她,好叫她长大也是个好姑娘。”
她抬眼看着玲花疑惑的目光,也是笃定道:“也不回去,我要和表哥去边关,她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再不叫她一个人!”
去边关吗?
徐留白歪在床边,看着她笑了。
几个人这就又忙活起来,沈如是去外面采办上船需要带的干粮,玲花带着小郭果去洗漱,郭敏给表哥换药……
万事俱备,
只待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