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刃见她这就要上前,微微扬起脸来:“站住。”
郭敏抬眸看着他,她目光当中尽是淡漠:“怎么?”
男人对她伸手:“你到我这里来。”
她静静看着他,终究还是谈了口气:“你先放了小白,别的事以后再说。”
他坚持:“你到我这里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未动。
李刃手一松,火把这就掉落在了柴火上面,都是干柴立即烧着了起来,郭敏大惊失色,立即跑了过来,她攀着高架两下跳了上去。
少年眼中含泪,紧紧抿着唇。
郭敏急着说他一句怎么那么傻,从腰间抽出匕首来,这就挥断了他身上的绳索,这才发现他身上都是湿漉漉的,火苗也根本没有烧起来。
台下,李刃伸脚踩着那根还冒着黑烟的木条,只目光冷冽。
她无言以对。
那边的人质全都放了,在亲人哭天抹泪的嚎叫声中,郭敏笑,就像是看待一个孩子似得:“小刀,这样吓我好玩么?”
她半搀着小白,少年紧紧靠着她,那一对灰扑扑的袍子看起来十分的扎眼。
二人从高架上面下来,那边的林大力立即就迎了上来。
郭敏回头,李刃负手而立,目光淡淡的,就仿佛那些过激的行为都不是他做的一样,刚刚还叫嚣着这样那样,这会儿就深沉得不行了。
很显然,他已经真正成为了一个男人。
她略感欣慰:“我在这挺好的,你回吧。”
李刃几乎是咬着牙才发出的声音:“沈家江流已经自食恶果,现在半疯半傻,当年做过那么多的事情,没灭他满门全看沈贵妃面上,不过有些人死了总比活着轻松。沈江沅被驱逐出京,这些年一直行医在外并且一直在找你表姐,他们沈家看着还像个模样,实则里外都空了,你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办到的吗?”
郭敏笑,见那边有人好奇地盯着她,连忙背过身去,用红头巾遮住了半张脸去:“谢谢你,李刃,不过那些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大重要了。”
他上前一步:“不问问江南吗?”
她摇了摇头,只是叹息:“小刀其实前几年我是太傻了,现在回想起来,或者徐家或者郭家,或者沈家,兴衰败落不过过眼烟云,都因皇权故弄,不是吗?”
李刃愣住,更为恼怒“这么说,你还是恼了我的?因为我是皇家子?”
她吹了声口哨,林大力背负起了少年,准备撤离。
郭敏看着他们的背影足够安全,这才转身看着他,逐步后退:“我不是怪你,我是怪我自己,现在你是天之骄子,我是山上草匪,还是只当从未见过,郭敏早就死了,现在只剩下飞红巾了,小刀,保重。”
她后退两步,随即转身,再不犹豫大步而去。
徐三杰都难掩悲痛,过来叫了声大小姐,可惜佳人已去,并未半分留恋。
只留李刃还站在山风当中,他的声音就像被风吹起的草叶一样无力:“三叔,她走了。”
徐三杰不知如何安慰,正想将人拉走,他却已经恢复原来神色:“不过没关系,既然来了这稽灵山,不剿匪也对不起我的那些兄弟。”
李刃说要剿匪,那真就开始剿匪了。
稽灵山这一左一右,大大小小十几个山头,他首先选了一个紧次于稽灵山的,叫做鸡冠山的土匪窝子,他并未向初来乍到那样用火炮直接轰。这些天已经把这些山头摸得差不多了,当初不知道郭敏在稽灵山上,他也就是故意来‘打草惊蛇’的。
想把这些山匪全都惊动了,探探山风。
如今这稽灵山门路还没摸到,他又打起了鸡冠山的主意。
小小的山匪他并未看在眼里,先退回罗家消闲住了两日,这两日叫罗洛陪着,在镇上看大戏,听小曲,出入都有侍卫队跟随,美女作伴,一时间潇洒无比。他从前喜欢到处找寻宝贝的消息可不是假的。
然后就有了大商户慕名送玉来的消息出去,不长时间,那些散落青楼的消息一个紧接着一个发放了出去,说我们小王爷最近相中了这山上的矿石玉,不少大户都趁他在的时候要冒险从山走过,个个是带着不少宝贝的。说小王爷剿匪,可叫飞红巾啪啪打脸,根本没动人分毫,还差点叫人给捉了去。
小王爷的虚有其表啊!
各个山头上的人都按捺不住了,这些年以来,早在太祖时候,山上就未断过山匪。
此地多矿石,玉田,那些个散落的户慢慢都成了山匪,多年并未消除。要说这鸡冠山上的大当家的满江红当初也是赫赫有名的,后来叫飞红巾抢了头脸去,这几年有点闭门不出了。李刃的主意在他山上,他却是毫无动静。
不过有人动了。
也在这时,驻扎营地里分出一小队人来,装扮成商户的模样,李刃在镇上根本没动,他这两日一直在醉仙楼上消遣,罗武兄弟作陪,楼上还有姑娘唱着小曲,哼哼唧唧的大体就是唱的个夜会情郎的曲目。
略低俗,不过,左右他心也没在她身上,只在旁闭目养神。
正想着心事,忽然诶哟一声,这就睁开了眼。
罗洛赶紧上前给姐姐扶了起来:“姐姐怎么来了?”
罗敏摔在地上,委屈得不行了:“我刚好出来,看见咱们的马车在,这就上楼看看。”
她抿着唇,看着同样摔倒在地的歌姬面有恼色:“她刚才拌了我一脚!”
李刃抬眸,淡淡看着这一幕,看不出什么喜怒来。
那歌姬可是就地跪着不起,还向前爬行了几步,更是委屈地看着他:“求小王爷做主,奴家刚才一直在唱曲儿,根本就没动,罗小姐推我倒地不是我……”
两个女子,都是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