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双方都偃旗息鼓之后,萧清晏立在营帐之前,看着夏侯辕和其他几位军医忙得脚不沾地的模样,不免叹道,唇角却勾起一抹笑容来:“哈尔墩手下将士果真骁勇善战,若是伊雷领着这样的兵士而来,只怕早已经打到京城了。”
夏侯轩今日吃了败仗,也是明白戈雅真正的虎狼之师是什么样的。在被偷袭死伤惨重的情况下,都能这么快振作士气,反倒将己方杀得节节败退。
见挚友愁眉深锁的样子,萧清晏展眉一笑:“阿轩,他们胜在士气远强于我们,那咱们就来坏他们士气!”
却说戈雅那头此次不仅大获全胜,更是抓了不少战俘。夜中,柴恒陪着哈尔墩领人巡夜之时,还不时听到鞭打战俘的声音。
对于这种有失风度的事,柴恒还是不敢苟同:“可汗,既然已是俘虏,何必呢?”
“既然是俘虏,他们就是我们的奴才,随我们如何都可以。”哈尔墩莫名其妙的瞅着柴恒,领着他到了战俘营,见其中有一人被绑在木架上,一个戈雅的大汉正拿着鞭子,每抽一下,那人身上就出一条血痕,一下一下,将衣衫抽得支离破碎,只是那人咬着牙关,竟然没有一声哀叫,一双眼睛就那么死死的瞪着行刑者,死死的瞪着进来的哈尔墩和柴恒。
“可汗。”戈雅大汉见顶头上司来了,忙停下手中的虐待行为,行礼道。见他脸上神色分外愉快,柴恒不免觉得一阵愤怒:“你倒是很欢喜?”
“柴大人不曾晓得,每每有了怨气怒气,只要狠狠的抽人,就很快消散了。”他看了一眼绑在架子上的战俘,“只是这人太没意思,竟是一声不吭。”
那人一双眼睛血红,仿佛目眦裂开一般,呸的一声唾道那大汉脸上:“无耻败类!夺我疆土,杀我黎民,此仇不共戴天!必将有一日,杀尽你们这等恶贼!”
哈尔墩一怔,旋即想到了庄和在德勒克面前也说过这话,一时静默不语。那大汉被唾到面上,猛然发狂,将木架整个掀翻,一脚踏在那人肚子上。猛地受到大力,那人吐出一口血来,仍是咬牙道:“无耻败类——”
大汉疯了一般,践踏着那人,一下一下,恨不得将那人踏穿:“你们大齐就是懦夫!没种的混蛋!只知道来些阴狠的,有能耐怎不与我们直接动手!你们凭什么享受那么多的沃土!叫我们在北荒之中?!”那人咬着牙,一一受了,混着血唾道:“败类……”大汉更怒,提起那人,连着支架扔到地上,沉闷的一声响,那人再次吐出血来。
哈尔墩见状,也不曾制止,转身出去了。那大汉直将那人踏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方才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孬种!”也不管柴恒,径直出去了。
那人仍被绑着,口中鲜血无意识的流淌。一双眼睛几乎已经失去血色,费力的转向柴恒,紧紧咬着牙,从齿缝之中挤出字眼来:“你、你丢脸——”
柴恒仿佛受到重击,他……丢脸?!
没由来的,柴恒忽然想到了华玉帝姬,当年华玉帝姬死前,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一一叫着太祖、夏侯杰还有萧逸的名字,一直说着当年年轻的时候,鲜衣怒马快意人生。
华玉帝姬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柴恒低头看着那已经死去的战俘,他眼睛尚且没有闭上,失去所有光泽。柴恒却觉得那双眼睛再看着自己,就像当年华玉帝姬的眼睛,凌厉而威严。
你丢脸!你丢了柴家的脸!你丢了女战神的脸!
你更丢了身为大齐子民的脸!
柴恒只觉得脚下虚浮,竟有几分站不稳了,踉踉跄跄的奔出战俘营,那双失神的眼睛总是跟华玉帝姬那双苍老却又不失凌厉威严的双眸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