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玫不喜欢血腥气,我带她出去。”床榻上早就被鲜血浸湿了,那红中泛黑的颜色,叫人说不出的恐惧和厌恶。阿翎悻悻跟在佟明远身后,出了屋,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不少人候在门前,淑宁和佟国安见儿子这样出来,咬了咬牙,才忍住想要将他揍一顿的冲动。
跟在佟明远身边才走了几步,阿翎便听到身后的淑宁问:“那贱婢呢?”
“捆在柴房呢,等着帝姬发落。”
“还发落什么?!”淑宁恼怒得很,正待吩咐人将卫氏赐死,便见儿子缓缓转过身来。淑宁再怎么维护儿子,如今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裴玫如今一命呜呼,佟明远要负泰半责任,若非他一昧袒护,裴玫不可能为了他一直只是大惩小戒,从不曾真正惩处过卫氏,卫氏也不会愈发嚣张,以致酿成今日大祸。
“你还要护着她不成?难道要我和你娘并你姐姐给卫氏害死了,你再惩处她不成?”佟国安虽说不是好脾气,却也不是一个软葫芦,要是佟明远敢再护着卫氏,他就要老当益壮亲自让儿子知道什么叫家法。
佟明远抱着怀中已然没有温度的裴玫,哽咽一声,才道:“是儿子的错,一昧纵容卫氏,适才令发妻殒命,亲儿受苦。还请父亲母亲让儿子发落卫氏,以还阿玫一个公道。”
阿翎嘴角抽了抽,别到了最后还是被哭得心软了……淑宁夫妻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不说话了。心中已然下定决心,要是这儿子还敢被灌了迷汤似的,直接关起来,让卫氏晓得轻重。
阿翎随了淑宁到了厢房去看裴玫刚生下来的孩子。这孩子在母体里久了,小脸都有些青紫,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团,裹在襁褓里安稳的睡着,浑然不知他的母亲已经彻底离开他了。抱在怀里,他还蹭了蹭,可爱极了。阿翎看着他,不免想到裴玫方才,临了临了的,她还是一句“恨”都没有。
阿翎从来不知道怎么抱这么小的婴孩,抱在怀里还有些发憷,深怕伤了这小可怜。淑宁站在一旁,看着阿翎抱着孙儿,浅浅一笑:“翎姐儿啊,你又造了孽。”
听到这话,阿翎原本哄着孩子,也一瞬间静默下来。淑宁抚了抚孩子的小脸:“虽说,这事的确是卫氏做下的,只是你也晓得,若不是她像极了你,若不是她的名字也叫裹儿,若不是……明远压根不会如此纵容……”
“二姨!”阿翎再怎么好脾气都忍不住了,“二姨就算护短,也不带如此的!我造的孽?我如何能有这个能耐?难道远哥哥喜欢谁是我能决定的?或者是我撺掇着他宠爱卫氏?还是怪我要生得和卫氏相似?”说到这里,她又一笑,笑容牵强得很,“是,我欠远哥哥一条命,不论说什么,我始终对他不起。”说罢,又转头看着淑宁,气势分毫不输,“只是就算有愧,难道远哥哥做了什么都该我背着么?或者二姨要问问远哥哥,我与他说过多少次绝了对我的念头,他不曾听进去,难不成也是我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