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裴氏和杜梅开心的相互夹着菜,一副融洽的样子,虽然裴氏以前立过规矩,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毕竟也算是大户人家。可是狂大牛这么多年都是习惯边吃边说话,有时候裴氏也会插上几句。但是今天之后裴氏和杜梅在说。
也许是当了公公,所以狂大牛一直故作严肃的皱着眉头,但是皱眉和笑是两码事,你知道皱着没有还笑着对儿媳说吃菜这样的情形吗?狂大牛就是这么做的。
看到自己儿子一直自顾自的吃着饭,虽然以前他也是这么吃的,但是现在不是有媳妇的人了吗。“咳!”狂大牛稍微咳了一下,用脚踢着狂非清,眼睛还不时的瞄向杜梅,还不给你媳妇夹菜去!
狂非清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爹,有看着和娘聊天的杜梅,“哦,明白了!”狂非清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杜梅是忘记给父亲夹菜了,“娘子!”狂非清打断杜梅和裴氏的话,“给爹也夹菜!”
一瞬间狂大牛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蠢到家了!杜梅看看吹胡子瞪眼的公公,急忙夹菜递过去,“公公,儿媳一时间光顾着和婆婆聊了,忘记公公实在对不住!”裴氏看到这样生气的丈夫笑道,“怎么还闹别扭?这么大的人了!”
狂大牛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眼前的情况还不能乱发火,“没有。儿媳你也吃。”说完还瞪着狂非清。
裴氏继续和杜梅聊着,不过却转到狂非清的饮食生活习惯上了,“每天要吃一碗药粥,这是补气的,平常还注意不可着凉,虽然看起来很壮实,但是却是一个病秧子,一年总有几个月是在伤寒之中度过,饮食虽然可以食肉长气力,却不能吃油腻,肠胃也是不那么康健。这些小草都很清楚的,你可以问问她。”
裴氏这样絮絮叨叨的把狂非清的一切都说清楚,不过狂非清倒是不太愿意,“娘,我可没有那么弱!”看到儿子还在强辩,裴氏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是吗?那你把这些羊脂吃掉。”裴氏指着碟子里面的羊肉。牛羊之肉乃是上品,而牛又是农耕之重,所以羊肉倒是畅销非常。羊肉之中又数羊脂最为肥美。
不过这些东西狂非清无福享受,看着碟子里面泛着油光的羊脂,狂非清觉得自己多话了,“还是留给娘吃吧。我吃好了。”狂非清借口离开饭桌避免尴尬。不过这样弄得裴氏和杜梅咯咯的笑着看着他。
“正好,我也吃完了,儿啊,你跟我来一下。”狂大牛也放下碗筷对狂非清说道,一脸的随和。
“爹,何事?”跟着父亲刚过屏风狂非清就问起来,这句话惹得狂大牛蹦了起来。
“何事?你还好意思说!”狂大牛伸着手指头点着狂非清的脑门,“没看到我给你使得眼色,还让你媳妇给我夹菜?我是那种人吗?!”狂大牛的唾沫飞溅,异常的生气。
“不是?”狂非清讶异道,不可能啊,那么简单的眼色自己应该不会领会错的。
“你脑子怎么想的!!我是叫你给你媳妇夹菜!!”狂大牛终于说原因,“新媳妇都不知道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啊,这样啊,我不觉得给她夹菜就是疼她。”狂非清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操劳太多所以脸上是细细的皱纹和褐色的斑块,即使是生气的脸庞,眼睛里面还是一片和蔼的印着自己身影的目光。
“况且我可是男人,给女人夹菜多没脸面,传出去人家会笑我的。”狂非清说着这样的事实,“你也很少给娘夹菜。”
“啊?是这样吗?”狂大牛虽然想用自己做一个好榜样,但是被儿子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些道理,“不对,说起来你娘最近好像也没给我夹过菜····”
狂大牛一想起这些事情就变得疑惑起来,踱着脚步不知道在念着什么。“爹,我先走了。”见到狂大牛这样子做儿子的狂非清只好借口先离开。总得给他一点胡思乱想的自由客空间吧。
还在纠结的狂大牛没有理会儿子的离开。不过他们男人之间的谈话被裴氏和杜梅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以前就是这样,狂大牛的嗓门很大,生气的时候更大,况且离得有这么近。所以两个女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来到书房的院子里面,小草正在捧着大碗吃着饭,“少爷,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吃完!”小草说完就飞快的扒着饭,狂非清习惯在吃完饭小睡一会,所以在书房里面有一张小榻。
小草吃完饭就放下碗筷急忙去拿榻椅,藤条的小榻很轻便,把它搬到树下阴凉处,小草再去拿薄被铺上。狂非清躺了上去,才怡怡然的对小草说,“你这里有饭粒和油渍。”狂非清指着自己的嘴角边笑道,好像恶作剧成功一样。
这么被嘲笑,即使很熟悉也难免不会尴尬,小草急忙用手擦去饭粒,“有什么好笑的!”看来有点因羞成怒的样子,端着碗就跑掉了。
被围墙挡住春天的风,阳光从每个光亮的东西上传递着温暖,即使是阴凉处也被烘的热热的,院子里面的墨香渐渐的淡去,书籍和书简变得干燥起来,狂非清就躺在榻上渐渐睡去。
再次醒来,狂非清就看到身上盖着毯子,“醒了?”杜梅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一张胡凳和桌子坐在狂非清的身边,小草和小朱趴在桌子上没有醒来。
“下午没和娘出去?”狂非清坐起来,太阳斜照,原来的树荫也移动了,树荫变得更大更凉。“你拿的?”狂非清掀开毯子问道。
“怕你着凉,就给你盖上了。”杜梅的脸在太阳下泛着红,“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醒来了。”杜梅当然不会说下午为什么没有一起出去的原因。
桌子上面摆了一些干果和点心,小炉子上面煮着茶水,淡淡的清香,让人精神一振。
“我先把书收起来。”狂非清看着已经完全除掉湿气的书籍,对着杜梅说道。这些书籍可是宝贝,自己的爹娘为了找到这些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因为天下不定,典籍毁坏严重,存世的文章已经不是很多了,许多的典籍就消失不见。虽然一定会有人看过,但是又有谁会去话精力去重新默写呢?
况且若是做的不好只是徒增笑话耳,非大家不可为也。杜梅趁着狂非清睡觉的时候倒是翻阅了一些书籍,发现这些书所涉甚广,除了孔孟之道之外,农算兵法皆有。
“我也来帮忙!”杜梅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没有叫起小草和小朱,而是和狂非清两个人去收书,“也好。”狂非清没有把杜梅当外人,毕竟已嫁了过来,相比于相敬如宾,狂非清觉得还是相濡以沫比较适合自己。
一对小夫妻勤勤恳恳的搬着书,就像勤劳的蚂蚁一样快活。杜梅倒是没有狂非清想想的那么娇弱,整理这些书籍看来也是精于此道,不同于自己按照纸张和竹简来分类,她是按照内容来分的,“如此查阅更加方便。”杜梅的话是这样说的。和狂非清珍惜书本的分类不同,杜梅是从人的角度去看的。
整理好这些书籍,太阳已靠近山头。杜梅和狂非清的身上都是出了汗。小草和小朱两个人还在趴着睡觉,似乎是难得惬意的机会。狂非清看看杜梅,她的脸上细细的茸毛还没有完全褪去,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新娘出嫁的时候会用细线绞去脸上的茸毛,显得更加的成熟。
被自己的丈夫这么还看着杜梅还是有点羞涩。“看什么,以后有你看的!”杜梅抿着嘴巴跺着脚。
“贤良淑德,为夫甚喜。”狂非清倒是很高兴,没等杜梅说话就看到狂非清扯了一根小草,对着小朱和小草的鼻子挠了起来,小草和小朱没一会便打起喷嚏惊醒了,不同于小草的又是你的表情,小朱一睁眼就看到狂非清的脸,被吓了一大跳,“吓死我了!”
“哈哈哈哈!”杜梅掩着嘴巴笑看着他们,被逗弄的小朱觉得很不好意思,“少爷你怎么这样!”小朱娇嗔着看着狂非清,小脸通红一片。“小朱没事,少爷就喜欢这样,你不理会他就觉得没意思,不会再干了。”小草向小朱传授着经验。
“呀!这么晚了啊!”小草才发现太阳西斜,“我来收书····”小草一惊一乍的,就看到院子里面只剩下架子了,书已经收好了。“你们两个睡得都流口水,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我就娘子收了。”狂非清啧啧的看着她们两个,似乎嘴角还流着口水。
小朱不自觉的就伸手擦了擦嘴巴,但是什么都没有。“哈哈!”杜梅再也忍不住了,“小朱没想到你这么笨!说了你就信啊?!”
玩闹了一阵,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小草端了盆水来给狂非清和杜梅洗了把脸,当然是先给狂非清洗,毕竟是以夫为尊。洗过脸之后被小风吹的很舒服,脸上凉凉的。
狂非清看看太阳,已经西斜了,所以决定出去散散步,杜梅当然要跟着一起了,小草和小朱在身后伺候着。出了狂家的院子,好一会才到田间山野之地,一个个的佃户刚刚才从地里回来,看到狂家的少东家和少夫人都打着招呼。
狂非清当然不去理会这些人,不过杜梅倒是很高兴的点头,随意的问着忙完了?回家了?这类问题。田里的水田里面是轻轻的禾苗,不久就可以插秧了,阡陌之处是一只只草鞋的泥印,自家的水牛被出借,站在水边有佃户再给它洗着身子。身上一点鞭痕都没有,毕竟打伤了东家的牛可是要赔的。
新犁过的田里撒着草木灰,黑黑的一片漂在水田之上。这些都是狂家的土地。杜梅和小草小朱跟着狂非清在这田间散步,“少爷,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这里面玩吗?”小草突然这样对狂非清说道。
“咦?小时候还在田里玩?”杜梅不清楚狂非清小时候的事情,有点讶异。“那时候爹还没有发家,整天忙来忙去的,我就和小草两个一天到晚的玩。”狂非清解释道,“不看书?”杜梅听到狂非清这样说很奇怪,小时候难道就不念书了吗?
“家里面穷,哪有钱念书啊。”狂非清笑道,“所以经常就在这块地方玩,不过那时候这里还不是我们家的地,经常被人撵。”
“是啊,少爷你还记得我们一直跑,跑到牛棚里面躲起来吗?”小草想到这些好玩的事情,觉得很开心。
夕阳已经完全的落入了地平线,天上的几点疏星点缀着青色的天空,缺月淡淡的好像在掩着自己的面庞,倦鸟扑棱着翅膀飞向山林之中。
等狂非清等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村庄上起了很多的炊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们的生活很有规律。家里面灯火通明和外面的漆黑不同,方圆十里之地也只有狂家才有能力在晚上点灯,普通人家连油都吃不上。
狂大牛和裴氏已经坐在饭桌上了,虽然可以自己先吃,但是他们还是要等到儿子一起吃。好像狂非清才是这家的家主一样。“儿啊,儿媳,快点坐,等着你们呢!”狂大牛有点迫不及待,做过农事所以他的食肠宽大,禁不住饿。
“儿媳出去游玩一时间忘了回家的时间,劳烦二老等待,还请恕罪!”杜梅一开口就赔不是,但是狂非清径直的就坐到位子上,还叫着杜梅,“坐下吃饭。”
可是杜梅看看裴氏和狂大牛没有坐,“好了,记得吃饭的时辰就好”狂大牛倒是没有那么多问题。既然公公都发话了,杜梅就入座了。
晚上的饭食没有中午的多,但是却很精致,除了莲藕之外,还有一些莲子大枣的八宝汤汁,一条海鱼和几只青虾,很开胃。
因为难得的吃了海鲜,所以狂非清多吃了一点。见到儿子喜欢,狂大牛很高兴,“儿啊,这是爹从县里叫那些船夫从海边捎回来的,喜欢的话过些日子我在去叫他们带点。”
“那到不用了,这些东西保存不易,而且常吃无益而味寡。”狂非清搽搽嘴巴,“这八宝汤还有没有?晚上看书做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