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朔见高长恭的手臂被砍伤,马上来慰问道:“怎么样?有事吗?”
高长恭摇了摇头,其实恐怖的不是刺杀,而是发出命令的那个人。
高长恭没忍住低喃了一声:“已经等不及了吗?”狄朔马上问“什么等不及了?”高长恭只是摇摇头,
狄朔见高长恭执意不说,他自然就没有多问,说:“那包扎一下吧!”
“好。”说罢便叫了军医过来包扎,袖子已经被砍破,血也渗透了出来,染红了那一袭白衣。
这是他们才知道那路口的杀气只不过是一道假象罢了。
接下去的路很安全,再也没刺杀这么一回事了,军营里的士兵看见副将就这么死了总是有些悲伤,又有些惶恐。
高长恭的身边一直跟着狄朔,狄朔美其名曰保护他,他自然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本来就已经是回程的第六天了,就在第七天上午到达了邺城。
狄朔是第一次来邺城,对此也是比较好奇的,在高长恭将将士们带回了军营,就准备和狄朔回兰陵王府。
邺城比狄朔所统领的小城大了许多。回到兰陵王府,第一个过来的便是兰陵王妃,兰陵王妃本就是这邺城有名的美人,长的娇美可人,见兰陵王回来了,便热情的迎上去。
“王爷,这位是?”兰陵王妃指的自然是狄朔。
高长恭只是很冷淡地回答道:“本王的朋友,时候不早了,可以用膳了。”
“是。”兰陵王妃便退了出去,去准备饭食了,对着冷淡已经是很熟悉了。
王府的速度自然很快,一下子就好了,高长恭也带着狄朔在府里逛了一圈说:“今天你就住这吧!明日我再带你面圣。”
兰陵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狄朔对了自己的客房还是很满意的。
膳房也挺大的,兰陵王妃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的。
看见自家王爷进来,马上鞠了一个躬,说:“王爷,膳食已备好。”
“嗯,下去吧!”说罢,兰陵王妃就退了出去,在北齐,女子与男子是不能同桌吃饭的,这也可能是北方的习俗。
本来高长恭是想喝酒的,却被狄朔制止了,说:“你刚受了伤,又怎能喝酒?”这说的也是实话。
对于这个朋友的劝告,高长恭还是听得进去的。
两个人就这么边说笑边吃饭,二人的欢笑也传入了在门外不远处兰陵王妃的耳里,她不由的感慨:“王爷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的确,自从知道高纬不信任他开始,他就很少露出笑颜了。
但这个王爷的朋友和王爷也是聊得很来的,而且她刚刚听见,王爷受伤了吗?是在战场上受伤的吗?想着,她就赶紧跑去拿金疮药。
两人饭吃完后,走出门,发现兰陵王妃手中拿着一瓶东西。
于是,高长恭问:“有事吗?”
“王爷,听说你受伤了,奴家去拿了上好的金疮药。”
“给我吧!”说罢就拿过兰陵王妃手中的瓶子就和狄朔离开了。
兰陵王妃只是站在原地而已。
两人渐渐走远后,狄朔先开口道:“这么好的女子为何你不喜欢呢?”
狄朔向来是有话直说类型的,高长恭回头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好吗?如果你喜欢态度会有这么冷淡吗?”狄朔一语说中。
高长恭,苦笑一声:“的确,她是一个好女子,正因为我不喜欢才会如此平淡,希望她能找一个好人家吧!我不希望耽误了她。我不应该是她最后的归宿,而且我给不了她幸福。”
既然不爱,又何必耽误她,既然无情,又何必装成有情?
狄朔点点头表示理解,但也实在是可惜了,他可以看得出来兰陵王妃所用的情有多深,但总是单相思。纯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狄朔说:“走吧,回去换药。即使你无情,但也是份心意不是吗?”
高长恭点点头,就跟着狄朔回去换药了。
回到了房间里,高长恭当即脱下一只袖子,正是受伤的那半边,白皙的肩膀也露在外面。
因为常年在外打仗,所以肱二头肌很发达。
狄朔看着也是自愧不如啊!
但他也没有在多想一些什么有的没的,赶紧帮高长恭上药,这也毕竟是上好金疮药,也是不能浪费的,于是狄朔也就小心翼翼,倒也怕他疼,一个在战场上经历刀光剑影的人怕什么疼。
不一会儿就包扎好了,顺带也换了一件衣服。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那正是兰陵王妃的:“王爷,宫里来人传信了,让您带着狄将军进宫面圣。”现在兰陵王妃也算知道王爷身边的是什么人了。
狄朔自然看出高长恭的脸色不好,于是问:“长恭,你没事吧?。”
高长恭摇摇头,说:“走吧!”淡定自若地去开门,带着狄朔去向皇宫。
去皇宫只能选择坐马车,高长恭的王驾足够大,所以坐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狄朔和他同坐一辆马车。
二人到达皇宫门口后只能选择步行,不能坐车入宫,当然高长恭也不例外。
于是二人便下了车,走进皇宫,狄朔一直跟在高长恭的身后,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自然也不会乱走,而且跟着高长恭也是为了保护他,现在他受了伤,万一有一个厉害一点的刺客来刺杀,必定小命难保。
高长恭已经对这皇宫是熟门熟路了,即使没人来接引,也可以直接找到大殿了。
门口的公公和高长恭说了一声,等他们去通报,待同意后再进去。
按照以往来说,高纬都会让他在门口等上一会儿,但这次却是相当的快,这倒是让他不禁失笑,看来他还是托了狄朔的福,没有久等,毕竟狄朔刚刚报诚态度还是要很好的。
高纬的大名狄朔自然是听说过的,高纬被称之为幼帝,因为他就是很小的时候继的位,一直由一位女官陆令萱辅政,他的父亲,并不是上一位皇帝,而是上上一位皇帝,上一位皇帝是他的叔叔,他父亲在没出生前就死了。
狄朔进了大殿,看着王位上的那个脸上还有几分稚气,但龙袍加身的男子,想必那就是高纬了。
高长恭带着狄朔行了一个礼,高长恭无比庆幸狄朔在,所以他也省了很多了。
高纬虚伪的笑着说:“爱卿,恭喜了,又打了一场胜仗!”
“不敢当。”高长恭也只好客气地说。
“想必你旁边那位就是狄朔狄将军了吧!”高纬这其是陈述句。
狄朔上前说:“是的,在下魏国边城守将,狄朔。”其实光从高长恭说的来看,狄朔对高纬就没什么好感。所以回答也很随便。
高纬对这个口敌国投诚的大将还是比较满意的,不然那坐城就不会被称之为魏国最难攻的城了。
高纬还不知道狄朔投诚完全是因为高长恭,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后面就做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虽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高纬也就说了:“其实把你们叫过来并没有什么事,朕只是想要见一见狄朔将军罢了。”
高长恭突然就不明白了,本来以为是一场鸿门宴,但是现在却如此平静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狄朔自然是知道高长恭心中的顾虑的,所以也感觉挺奇怪的。
然而这时候,高纬又说:“朕听说你遇刺受伤了?”
高长恭点点头,这事他也瞒不住的,所以如果这话别有玄机,那么他也是无可奈何的不是吗?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朕就不留你们了。”高纬说了这么一句话。
高长恭对于高纬今天的不正常很是奇怪,一点找碴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放他走,难不成这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但这种事情,自然是能托一时是一时的,既然现在也让他走,那么他就走呗!
于是对着高纬拱了拱手说:“微臣告退。”说罢便和狄朔离开了大殿。
在出宫门的路上,狄朔见我心不在焉的,于是问:“长恭,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高纬竟然不找我麻烦。”
高长恭点了点头,的确,要是高纬明面上找麻烦还好一点,但是来阴的才是最恐怖的事情。边说,高长恭把面具带上,面圣时必需摘下,所以出门了就戴上。
狄朔也算是高长恭的知音了,高长恭在想什么他都知道,于是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何必如此操心呢?”
两人说着说着,便已来到了宫门外,坐上马车,回兰陵王府去了。两人到了王府就直接去了书房,准备下棋,武艺上的胜负已经无话可说了,那么棋艺如何就不一定了。毕竟狄朔也从来不是吃素的。
二人刚刚开始不久,外面就有人扣门了,响起的声音还是兰陵王妃的。说的是:“王爷,宫里又来人了。”
高长恭和狄朔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心里就在想,今天高纬走的不会是烦死人不偿命路线吧!难不成让他一直往宫里跑?
但是不管如何,他们总是要去的,皇命不可违不是吗?所以高长恭起身后就去开门了,狄朔跟在后面,他已经默默地成为了高长恭的小跟班了。
开门后看见兰陵王妃,高长恭心中有那么一丝愧意。
兰陵王妃看见高长恭出来后就对高长恭说:“王爷,宫里来的公公已经在大厅等候了,好似还带了什么东西,非要王爷亲自去。”
高长恭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后就朝着大厅走去,想的是究竟是有什么把戏。
狄朔跟在高长恭的身后,投给了兰陵王妃一个可怜的眼神。
到了大厅后,高长恭也看见了那个高纬身边的总管太监,所以还是和颜悦色对着他说到:“程公公,可有何事?”
总管太监看见他之后,也不行礼。傲慢地说了一句:“咱家是奉皇上之命给你送药的。”
“药?”高长恭问。
“是,皇上吩咐,让咱家看着你喝下去。”
狄朔在后面拉了拉起高长恭的袖子,说:“长恭,此药不能喝啊!”
程公公也是耳尖的说:“大胆!皇上之命,胆敢不从?”
高长恭抬手示意狄朔,让他不要说,又问:“皇上当真要我喝?”
“当真。”程公公已经那么一点不耐烦了。
高长恭端起药碗,狄朔刚准备阻止,高长恭就说了:“子矜,成天计算也不是办法,好不如一了了之了,你若不想待在这就回去吧!帮我照顾她。”这个她指的是谁,狄朔也心知肚明,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
“长恭,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为你报仇!”
都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还是忍不住了,高长恭此生唯一的朋友便是他了吧!
高长恭端起这碗药就干了,毫不拖泥带水,喝完便把这碗给砸了,对着程公公说:“本王已经喝了,你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算你识相。”说完这句话,程公公便离开了。
狄朔含着泪问高长恭:“长恭,你这又是何苦呢?”
高长恭笑了笑说:“子矜,我也累了,戎马江山了一生,也该放下了。只是我欠的,你就帮我还了吧!对不起,兄弟我得先走一步了。”
狄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做为兄弟也只能支持了。
高长恭走到主位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了陪伴他一生的物品——黄金鬼面具
摩擦着他的表面,将其反过来,此时药里的毒素已经蔓延全身,高长恭一口血吐了出来,他看面具上的那十六个字,决定用最后的力气再读一遍。
“龙栖……菩提,一朝轮回……梧桐之上……缘定……卿……矣。”说罢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狄朔看着这一幕是当真忍不住了,当即便跪在了地上哭了起来,没有注意到黄金鬼面具的变化。
此时兰陵王妃听见了哭声,也马上闯了进来,看见的却是她最爱的那个人死了的一幕,不禁呆愣住了。
然而,此时的黄金鬼面具的那十六个字的凹槽处,正在用高长恭的血慢慢填满,接着便消失殆尽,突然就散发出一阵金光,将高长恭的我尸体包围了起来。
金光太过耀眼,使狄朔和兰陵王妃都睁不开眼睛。
等能睁开的之时,却发现高长恭的尸体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