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行程,叶之秋已回到金枫山庄,将此行遭遇以及事态发展立刻告诉了金枫山庄庄主叶开天。
叶开天虽年逾五十,却无饱经风霜之感。长须美髯,相貌儒雅。听完儿子的讲述,叶开天眉头紧皱,心中也颇感大事不妙,言道:“如今北方武林与严党遭遇,江南武林又与倭寇、盗匪交锋。他们大有可能在武林同道来金枫山庄的路上暗算、偷袭,在我们的武林大会没开之前,就让我们损兵折将。我们的武林实力正在逐渐被倭寇和严党削弱,绝不能坐以待毙。你妹妹也几次飞鸽传书过来,连苏州的秦归南大侠也险些被柳生一郎派人杀害。秦归南大侠说得对,看来下月初六的武林大会不能等了,要提前举行。只有大家共商对策,才有希望阻止一场武林浩劫发生。”
“那么爹打算把武林大会改到什么时候?”
叶开天吩咐道:“当然越快越好。早一天举行,武林同道的死伤就会少很多。我会写信通知各大门派掌门提前赴会,你要多安排些人做好接待、保护事宜,到了金枫山庄的范围,就没有会受到伤害了。武林大会的秩序,不容任何人破坏。”
“孩儿知道怎么做了,马上去安排。”
经过多日来的运功调息,秦凝雪的伤势渐已好转,身体恢复得很快。这时,她换上了一身橙白相间的衣裙,再经过一番细心打扮,实在好看,赢得大家夸赞之声。于是秦归南便带同秦凝雪、叶之柔和夏云起,来了亡妻柳生顺子的墓前。
坟墓就在忘情居的后山上,墓旁松柏掩映,坟前野菊遍地。众人依次在墓前上香、鞠躬。这时,秦归南对女儿说道:“你娘不喜欢吵,这里环境清幽,最适合她了。爹每天都会来这里和你娘聊上一会儿的,不知不觉,这种习惯都有十九年了”
“娘,凝雪回来了。这十九年来,一直让您担心,现在我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凝雪之前一直受柳生一郎的蒙蔽,做了许多错事,杀了不少好人,甚至险些杀了爹,做出忤逆之事。娘,请您放心,以后凝雪会做个孝顺女儿,照顾好爹的。”秦凝雪跪在忘母墓前,说完,已然哭成一个泪人。
秦归南上前将女儿扶起,说道:“起来吧,爹娘知道凝雪很懂事,但人谁无过呢?能知错能改,就好。不管你做错什么,爹和娘都会原谅你的。”
“凝雪所犯的错,就算你们原谅我,我却不能原谅自己。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天台山法华寺的行悟大师、云台山玉虚宫的天一道长、西湖指月庵的会音师太和钱塘‘蝴蝶侠侣’孟氏夫妇”都是我杀的,我双手沾满鲜血,我回不了头了。”秦凝雪显得无比悔恨。
听这么说,大家都是一惊。因为上面出现的人物,都是江南武林的资深人士,功夫自然了得,其中行悟大师和天一道长的武学修为更在秦归南之上。若是光明对战,秦凝雪焉有便宜可占?不过说到暗算偷袭,再是什么高手,也都让人防不胜防。
秦归南实在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又转念想想,说:“你闯的祸实在很大,事情弄成这样,爹很伤心。可是你能对此事勇于承担,迷途知返,爹总算有些快慰。”
夏云起言道:“正是死者已已,来者可追。其实在你们父女相认的那一刻,那个满身罪孽的秦凝雪就已经死了,劫后重生的是一位美丽、善良的秦凝雪。昨日已过,勿需回头,放下负担,奔向新生,行到水穷,坐看云起!”
夏云起的话本来很严肃,可是对着他的样子,秦凝雪不得不发笑:“你说得好深奥啊!虽然我不太明白你说些什么,不过我觉得…很好听。谢谢!”
秦归南笑言:“呵呵,夏兄弟的话,禅机处处,凝雪又怎么领会得来呢?”
“会笑就是没事了,好!雨过天晴,皆大欢喜。”叶之柔也乐不可支起来。
然而,这一切都被一对潜藏在附近的眼睛所看到。这时,见秦归南一行人下了山,也远远地尾随于后。
叶之柔接到父亲的飞鸽传书,要她尽快带同秦归南等人,齐上金枫山庄。经过商议,大家便决定打点一切,尽快动身。于是,秦归南、夏云起、叶之柔和秦凝雪一行四人,就踏上了北行之路。
一路上骑马渡船,晓行夜宿,就这样无惊无险地来到了京城。这时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京城的夜景,自然是一派繁华热闹,成串的景致让夏云起和秦凝雪应接不暇。当然,夏云起那与众不同的装扮,同样是一道异样的风景,引发的回头率还挺高。
秦凝雪见况,对夏云起说道:“想不到这一路上有你在身边,居然把我和柔姐姐的风头都抢光了。”
夏云起笑言:“这就叫‘少见多怪’嘛!你们漂亮是漂亮,但是人家见得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他们来到了一家云来客栈门前,叶之柔说道:“金枫山庄就在京城的西山上,如今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在此投宿,明日一早我们再上山吧!”
大家点头称好,于是便要了四间客房,各自住下了。
曾经出现在秦归南亡妻墓地的那对神秘的眼睛,如今又出现在了这间云来客栈。
次日清晨,秦归南过来敲女儿房门,催她上路去金枫山庄。喊了几次,房内仍无人应答。秦归南心想事情不妙,莫非女儿出了事?但见房门是虚掩的,他便轻轻推开,进去一探究竟。果然,人去屋空。
当秦归南向叶之柔和夏云起问及今晨有无见过女儿秦凝雪时,均十分诧异地表示没有见过。然后,他们又向客栈掌柜问起此时,得到的也是摇头未见。
秦归南有些急了,说道:“她第一次来京城,人生地陌,能去哪呢?”
“凝雪姑娘这么大了,会有分寸的。您别太担心了。”叶之柔对秦归南安慰道。
“有分寸话就不会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不见人影了。”秦归南还是担心秦凝雪出意外。
叶之柔说道:“那不如让夏大哥先算一算凝雪姑娘的去处吧。”
那么秦凝雪现在身在何处呢?原来她被人掳到了一处废弃的破庙里,双手被绳索捆绑着,身子斜靠木柱,想是为了防止她被绑途中叫嚷,被人点了哑穴,所以口不能言,只见眼珠子直转。这时有一人走近了她,几指点去,解了秦凝雪的哑穴。
秦凝雪看着对方,大惊失色,问道:“你是谁?怎么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你抓我来究竟想怎么样?”
的确,无论是对方的身形、样貌,还是说话的声音和神态,都跟秦凝雪一模一样。面对面,就像在照镜子一样。只听得那人说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待会儿我会换上你的衣服,去云来客栈毒杀你爹,恐怕他做梦也想不到,身边的女儿是我假扮的。我杀了秦归南,就回来把你放回去,到时就算我不杀你,夏云起和叶之柔也不会放过你”。说完,那人与秦凝雪互换了衣裙。
正在这时,,夏云起等人根据推算也赶到了破庙,看到两位秦凝雪同时出现,就知事有蹊跷。虽然肯定有人以假乱真,冒名顶替,但究竟是谁,却让大家犯难。眼前的两个秦凝雪,一个一身淡紫衣裙,抱剑而立;另一个一身浅绿衣裙,倚柱而靠。她们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谁真谁假,但也要说服刚赶到的这三个人相信才行。为此,她们不断争辩着自己才是真的秦凝雪,而对方是易容假扮的,是柳生一郎派来暗算秦归南的奸细。
见此状况,三人不知道该相信谁,又该怀疑谁。突然间冒出两个一样的女儿,秦归南分辨得更加谨慎,这下觉得这个是真的,一会儿又说那个不像在说谎,应该不会是假扮的。但看来看去,还是左摇右摆、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