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放信号的方位一路寻来,两人追到了一片竹林。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辉洒在寂静的竹林中,增添了一层诡异的色彩。风在竹林中乱窜,带来一声声鬼哭神号。这样的环境,实在让人不敢接近。但是,两人正在一步步地走进竹林深处。
“叶姑娘,这里面阴森诡异,危机四伏,你最好跟着我,别走得太远。”
“你这么说,好像你比我还怕似的,也不知道我大哥现在情况怎么样。可是竹林这么大,怎么找?”
“别这么担心,周围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相信你大哥不会有事的。”
这时,寂静的竹林被一段悠扬宛转的笛箫合奏所打破。
“好美的曲子!”叶之柔听得沉醉。
“是从前面传过来的,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夏云起说罢,便寻声而去。
不久,一间竹屋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传出笛箫之声的地方。
“大哥,你在竹屋里面吗?”叶之柔试探性地发出一问。
竹屋内笛箫之声暂停,只听得苍老的话语自屋内传出:“令兄遭人暗算,正在此处疗伤。知道你在附近办事,我们便代令兄放出响箭,引你前来。叶姑娘,请进吧!”
二人应声而入。
迎面而候的两人,一位是金笛翁,另一位是玉箫生,虽然都年逾五十,但剑术与音波功的造诣已然精深化境,在江湖上合称“金笛玉箫剑”。
“多谢两位前辈仗义相助!不知家兄现在伤势如何?”叶之柔问道。
金笛翁答道:“叶姑娘勿须担心,经过我们音波功的治疗,叶少侠的伤逝已无大碍。稍适休息,便可痊愈。”
“前辈可知是何人加害?”叶之柔问道。
“连叶少侠都被暗算,看来凶手的功夫不弱。”夏云起言道。
“叶少侠是被一批东洋武士所暗算!”玉箫生怒道。
“这么做,根本就是向我们金枫山庄示威!”叶之柔怒目圆睁。
“很明显,他们知道金枫山庄主持召开武林大会是对付他们的,因此就先下手为强,从中破坏。”夏云起分析道。
“如此一来,整个武林的实力很有可能在武林大会召开之前就会分崩离析!”金笛翁心感不妙地说“事态严重,迟了后果堪余。叶姑娘还是即刻带同令兄动身回金枫山庄,将事态的发展告之庄主,以便为武林大会作好部署”。
接着金笛翁转身对夏云起说道:“我们会将今日之事向江南武林同道知会,让他们都做好防备,可以顺利参加武林大会。小兄弟,是否同行?”
“不了。经过这件事,东洋武士一定会有下一步行动,晚辈会去打听他们的计划,然后加以破坏。”夏云起作这般回答。
“也好,两位万事小心。那咱们分头行动,就此分道扬镳了。”说罢,金笛翁转身而去。
玉箫生抱拳作别道:“下月初六,金枫山庄见。”言毕,也走出门去。
待金笛翁和玉箫生走后不久,叶之秋已然醒来。经过自行运功调息,叶之秋精神了许多。两兄妹说起今天彼此的遭遇,就没个完,倒把夏云起摆在半边了。但见天色已晚,夏云起担心太晚会走不出这个竹林,再加上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作响了,开始怀念起太白楼的饭菜,这便对叶家兄妹催促道:“大家也该饿了,不如先去我的太白楼安顿下来。再不走的话,恐怕今晚就走不出这林子”。
“听夏大哥这么说,我也觉得饿了。”叶之柔言道:“现在我们就去太白楼吃个饱,然后好好睡一觉。”
叶之秋也起身言道:“云起,今天发生太多事,幸亏有你。”
“是兄弟就别这么客气,知道你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了。哎呀,天黑了,我怕黑啊!”夏云起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往外走。
回到太白楼,夏云起一边吩咐厨房准备晚宴,一边叫人为叶家兄妹安排客房稍适休息。只等开宴再叙别离之情。
没过多久,太白楼华灯初上,荷花池星月满塘。荷塘中心有一亭,亭名沉香,入情入景,通过一道长桥与太白楼后院相连。夏云起特将与叶家兄妹的宴席安排在了这沉香亭中。夜来荷风阵阵,白日暑气尽散,众人顿觉神清气爽许多。
“清晨雨过,听蝉蛙声入耳。好句!可惜偏偏少了下联?”叶之秋看着亭柱上只有上联而没有下联,有感美中不足。
“下联肯定有,只是不容易对。”夏云起笑道。
“眼之所见,美景处处,佳句简直俯拾即是,要对出来一点也不难”叶之秋开始得意地一笑。
“叶兄既已觅得下联,不妨就此补上。”
“好!”于是叶之秋在柱前剑舞龙蛇,字迹潇洒豪放。写毕吟道“静夜风来,看星月光满塘。”
“对得太好了!叶兄不但武功卓绝,文采同样风流。”夏云起感叹道。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你济困扶危、儆恶惩奸,岂不是比我更加了不起。”叶之秋坦言道。
“你们倒是说得没完了,不过,还是过来填饱肚子再聊吧!”叶之柔在饭桌前催着。
“来,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开怀畅饮,不醉不休!”叶之秋邀夏云起一并入桌。
“喝酒恐怕不行,只能以茶代酒相陪。”夏云起实言以告。
“不错,你的头的确是剃光了,但是你并非真的出家,何必还守什么酒肉戒条呢?”叶之秋劝阻道。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酒,是我的练功禁忌,喝了酒,后果相当严重!”
“会有多严重?”叶之秋不解地问道。
“轻则走火入魔,狂性大发。重则武功全失,全身瘫痪。”
“后果这么严重,你还敢开酒楼?想死啊?”叶家兄妹听后十分惊诧,居然异口同声地问道。
“用不着这么紧张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们放心,不喝酒,绝对没事的。”
“这么危险,干脆你别再练下了”叶之柔向夏云起劝说道。
“尊师是谁?为什么会教你练这种武功?”叶之秋问道。
“师父是一位云游僧,法号净空。十年前我与家人失散,正好遇到他,之后就跟着他去了净空禅院学法。记得他当时是说过,武功与佛法一样,应该用来救人。学武功先学佛法,否则心不正,剑则邪。后来,他更顿悟出学法修身当无门户之见。所以,他不但教我释家的禅理佛法,还教会我许多孔孟的儒家精神和老庄的道家风范。他的想法使得自己生活方式与众不同,穿着打扮也不拘一格。他有着佛家的禅杖不用,却用道家的拂尘;头顶烙着佛门香疤,却一身书生打扮。”
听了这番话,叶之柔微微点头说道“原来你这副打扮,是因为你师父。”
夏云起接着说:“师父教会了我如何学法修身,却始终未能教我武功。后来才听他说,武功须从佛法中悟,而不是练。”
“净空禅师真是一位得道高僧!佛法武功必定已入化境。”叶之秋有感于斯。
“就是这么好的师父,一个月前也离我而去。都是我的错,为了报我夏家满门被杀之仇急于求成,弄得自己练功走火入魔,只剩半条人命,要靠师父输真气续命,以致于他老人家虚耗真气而亡。到最后,仍要遵从遗命吞服先师的得道舍利,才能保我性命。先师遗言:服食舍利,切忌饮酒,徒儿谨记。”夏云起一脸苦笑,欲哭无泪。
“没想到夏大哥背后有这么一段痛苦经历。”夏云起的一番话,听得叶之柔也悲从中来。
“夏兄,依你刚才所言,夏家满门之死似乎与朝廷有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叶之秋关切地问道。
夏云起把情绪稍作平复,回道“父母遇害的消息我知道得太晚,他们的性命我已经无法挽回,当时我被仇恨所包围,一心只想着报仇。先师的死让我明白报仇之事不能急于一时,须从长计议。实不相瞒,先父正是前任首辅夏言,虽然害死夏家满门的是当朝相国严嵩,但是如果嘉靖不点头,严嵩也不敢对我夏家痛下杀手。若非十年前与家人失散,恐怕我现在也不在人间了。”
叶家兄妹听到这话,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