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爷爷正拿着三齿在院里捣粪,一个人进了院子“你叫江海彦?”“哦。”邮差把一封信交到爷爷手里爷爷把三齿靠在墙跟,回屋洗了洗手,坐到炕上,把信打开,看着哥哥的来信,两行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给嫂子的那一张,他不敢拿去给嫂子念,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虽然和哥哥在一起比和其他弟兄们待的时间短,可他和大哥感情最深。
漫漫银铃般的笑声从窗外飘了进来,他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漫漫正和自己的两个儿子江水新,江水盈在院里玩,漫漫踢毽子,江水新、江水盈在打尜尜(陀螺),他下到地上,从绳子上抻下了手巾,擦了擦泪,就冲窗外喊:“漫儿,漫儿,”大姑姑答应一声跑进了屋里。“这是你爹给你娘的信,你看看能念下来不?”爷爷把那张信瓤递给大姑姑。大姑姑接过去,低头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我爹这是都写了些什么呀?”爷爷知道漫漫聪明,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就说:“你爹这是想得多,你爹就快回来了。”姑姑就指着其中的一个字说:“这个念什么呀,叔。”爺爺弯下腰,看了看说:“念嫁,嫁人的嫁,闺女大了要嫁人就是这个嫁,你拿去给你娘念念吧。”“哎,”姑姑答应一声拿着信走了。
第二天,大奶奶见了爷爷说:“你哥在信上都写了些什么话呀,战场上有那么危险吗?”她拿眼睛瞅着爷爷的脸,,从爷爷的脸上捕捉着信息,爷爷赶紧低下头:“我哥是想得多,没那么危险,他们可能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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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爷担了两捆柴禾从山上走下来,朝鲜的冬天冷的早,他是想让战士们烤烤火,一大早就拿了柴刀去砍柴,大爷爷轻快地走着,心里也轻快:板门店谈判结束了,兄弟部队陆续撤回国了,自己的部队应该也快了。
营房不远了,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在小河的冰面上走着,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十二三岁。“小心别掉下去,”大爷爷大声招呼着。俩个小姑娘不知听懂听不懂,回头冲他摇着手,冲他说着什么,大概是:“志愿军叔叔好。”那个小的不是自己的漫漫吗?她怎么到这儿来了?不错,看身量,看脸庞,“漫漫!”他大声喊了一句,两个小姑娘又冲他回头笑了笑,渐渐走远了……。哦,不是她,她不可能到朝鲜来,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听到冰面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女孩子的尖叫。啊,那个象漫漫的女孩子掉下去了!他扔下担子,向小河飞奔,回头看见战士们也从营房跑出来。近了,近了,离那个急得尖叫跺脚的小姑娘近了,还有四五米,“咕隆”一声,大爷爷也掉了进去,他奋力向前扒着水,“江海泉”三个字都是水,可在哥六个里面,就是大爷爷水性差,大爷爷在冰面下奋力地向前扒着,扒着,终于摸到了小女孩的衣裳了,他抓到小女孩的时候,小女孩也抓到了他,他双手抓着小女孩奋力地向上举,他能感觉到上面有人在拉,自己的双腿在抽筋,不听自己使唤,他两只胳膊奋力地向上一推,就松了手,自己的身子在慢慢下沉,自己的魂魄在向上飘,向上飘,飘到了万米高空,飘向了遥远的江家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