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高烨文伸手摸了摸嘴角,“安目,你是不是特别想我。”
我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已经空空荡荡的门口,根本顾不上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安目?”
“安目!”他提高了音量,抬起手摸向了我的脸,“你在看什么呢?那是门口的方向吧?门口有什么?”
我缓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东西,什么都没有。”
那时我还没有从魏亦城离开的悲伤中走出来,他就突然牵起了我的手,却又一动不动。
“安目,把我带到我的椅子上去。”
“嗯。”我点了点头,轻轻地将他引导了椅子前,然后开口道:“坐吧,椅子就在你后面了。”
他嘴角一弯,坐了下去。
当时我突然有股强烈的满足感。一般失去了视力的人,会很注意以及警惕周围的环境。所以坐下之前,他们都会往身后摸一摸,确定椅子的位置,才会弯腰坐下。而高烨文刚刚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大概冲我的方向笑了笑,就十分安心地坐了下去。
坐稳后,他松开了我的手,“等一下。”然后弯下腰把手伸到了椅子后面,把刚刚他藏起来的石雕又拿了出来,“这就是你。”
“盛情缘那个女人是不是告诉你了?多嘴的家伙。”他这般说着,脸上却是可爱而又明亮的笑容,好像能把窗外黑暗的夜空照亮。
“盛情缘是美术生,学雕塑的。我让她做,不是给你,而是给我。现在我看不见了,只能用手摸。”他边说,边又习惯性地抚摸那块石头。能看出来,他和这块石头已经熟悉了,不用看就知道所有的五官都在哪里。
我一直看着,突然想起我第一次见到这个雕像的时候,高烨文说过,这是他的女朋友。
“盛情缘真的挺厉害的,听我描述了几句就把你做出来了,几乎没有任何差错。也算是我幸运吧。”他边说边笑,旋即把头像举起来,“你摸摸,很像你。”
我呆滞地接过石雕,感受着它在我手心里沉重的分量,平滑的触感,以及冰凉的温度。那种感觉,瞬间传遍了我的整个身体。可意外的是,它传进身体后,便不再是冰凉的了,而是暖的,如同雪季穿过枯树枝落在我身上的珍贵的阳光那样,温暖了我整个身子。
我抱着它走到了书桌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下。
高烨文一定听见了声音,“怎么放下了?太重?你真该锻炼锻炼了。”
“不是,放下我才可以好好地感受。”我看着桌子上闭着眼睛的“我自己”,不经意间笑了。
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心中做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我才把手抬起来,缓缓地放在了我光滑的额头上。很滑,好像透过这层石头我能够感受到肌肤的温度。然后我慢慢地将手往下移动,闭上了眼睛,向高烨文抚摸我的样子似的,把我自己从未感受过的自己,一寸一尺地记在了手掌心。
我将手收回来的那一刻,高烨文也开口了,“怎么样,是不是比能看见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