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们两个说什么呢!真是的,欺负我现在看不见是不是?还说悄悄话呢?”高烨文突然大声地说道。虽然他没有看向我们,但听那话的意思,便可知道。
兴许是因为失去了视觉,所以听觉真的变得更加发达了。后来我还和沈纯压低声音说了很多话,都被他给抓着了。
“高烨文!就是谈你的事儿呢!你有意见?还不让我们说话了!”后来因为他总是不停地打断我们的谈话,安静了一整天的沈纯都再也忍不住皱着眉头呵斥。
没想到这次高烨文居然反驳了,“不行,不能谈论我。毕竟现在我是病人,你们要照顾我,在旁边说话我根本没有安全感。安目,你一个人留……你出去!我姐在这儿就行了,拜拜,你回学校去吧。”
中间突然的转折让我没有太反应过来,直到走出了房间才发现前面半句话根本就不可能,肯定是他口误了。他现在对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肯定也不太喜欢我,当然不希望我留在那里。
心中虽然有无限的失落,但我还是很努力地把几乎要霸占我整个心脏的高烨文放到了一边。我也没着急回学校,先去了父母的病房看看他们,通知他们一声,说我一会儿回学校。
其实我非常不想离开,毕竟虽然他们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但是我知道情况一定没有现在看起来这么乐观。我一定要留意细节,以后尽量有时间就来医院看一看。
离开之前,经过高烨文的病房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因为我听到他在打电话,除了他的声音以外,病房里静悄悄的,虽然关着门,但是我基本上能够确定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把我拉住的是他的声音。那种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的乐观向上,爽朗好听的声音。这么多年了,除了那天晚上,我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而在他出国之前,我们说的最后几句话都是那么令人心痛。他有多久,没有好好地,高高兴兴地,跟我说一句话了?
数不过来了,记不起来了。
我靠着他房间的门,缓缓地蹲下,低着头,忽略了在平淡的白光灯下,好像已经是世界末日了一样,瞳孔中没有一丝光亮的病人家属,又好像刚出嫁的新娘一样满心欢喜的接到了如同生日惊喜一般的病情通知的病人。整个世界只有一动不动的我自己,和高烨文,以及他电话那一头的人。
那是谁?他和ta很亲密吗?我把头深深地埋在大腿上,不想再听下去可是又不受控制地专注地聆听着他口中的任何一个字。
“你甭担心!我眼睛肯定能恢复的!”
“哈哈哈哈!那是,只要你来,我的眼睛肯定就好了!”
“行了行了,别忘了正事儿啊!我着急呢!”
“行,拜拜!”
他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我几乎是安心地叹了口气。终于停下来了,终于停下来了。别再和那个人说话了。如果你孤独,你可以来找我啊,你可以去找沈纯啊,为什么要找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呢?
何况,我现在就在这里,只要你摸索地走到门口,把门轻轻地打开,我就会对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