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最妒忌的人是谁,就是你!”
那次在飞机场,杜鹃终于鼓起很大勇气说出这一句话。她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她跟杨菲以后可能会有隔阂,可是两个人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见面,那么说出来又何妨?
杜鹃知道杨菲正在盯着她,也许她会恨自己,可是杜鹃是自私,她知道她可以给杨菲留下一个好印象,但她不行,这句话已经缠绕在她心里很多年了,有时候她会因为妒忌而挫伤自己的寂寞的心。
杨菲是如此怨恨地看着杜鹃,其实她知道杜鹃可能有事瞒着她,只是从没有想过会因为妒忌而跟她有隔阂。杨菲自认自己不是一百分好朋友,但也有八十分,她一直把杜鹃这个内向的女孩当做知己,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曾把她放在心上,怪不得要出国也不跟她商量。心,既然如此,反正自己以后不会再见这个如此绝情的女人,她又何必耿耿于怀。
杜鹃是决定自己不会再回来,她在美国居住了好几年,也不曾因为想念父母而要回国一趟。她把自己的心全都放在丈夫与女生,丈夫也很争气,在美国与别人合作开公司,甚至把公司开回他的家乡上海,女儿也乖巧可爱,虽然只有五岁,但很聪明,能背好多首唐诗。她当时唯一牵挂就是经常回国工作的丈夫。她知道丈夫想要回国了,因为美国这边公司越来越难经营,中国那边却非常繁荣。杜鹃在犹豫,毕竟自己是回上海,杨菲又不在上海,两个人凑在一起机遇还是很低。在她犹豫的时刻,她的女儿病了。女儿染上一种稀有的病毒,然后不治身亡了。
刘先生赶回美国的时候,杜鹃精神状态很糟糕,所以没有把女儿过世消息公布外面,害怕杜鹃受到打击。
杜鹃在美国心理医院住了两个月就回别墅静养,然后定期看心理医生,好不容易受伤的心情慢慢平复的时候,她先生却出了车祸去世了。
杜鹃受到很大的打击,虽然想要跟着丈夫与女儿一起走,可是她不能,她知道自己不回去,丈夫会孤零零没有人送终。所以她回国了。
父母与她的哥哥很同情她,杜鹃却假装坚强料理了一切后事。
在举行葬礼的时候,杜鹃对每一个来祭拜她丈夫的人都露出僵硬的笑容,除了一个人,那个叫做连震声的男子。他们两个人都很意外看到对方,所以相视无语。
“我……不知道刘先生是你丈夫。”
“知道又能怎么样,他不也是出车祸死了。”
“对呀,的确是这样,对不起。”
在寂静的礼堂里面,一男一女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礼堂不语。葬礼已经结束了很久了,所有人都离开,除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坐在椅子上,盯着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放着一张笑起来很亲切的男子的照片。
“刘先生是一个很亲切的人,对任何人都不错。”
“我知道,也知道好人都不长命。”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好,我明白了。”
连震声看着正面无表情的杜鹃点点头,他的西装领带送了好些,一脸憔悴地看着杜鹃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杜鹃回头,看着这个唯一爱过的男子,突然有些嘲讽起来。她不喜欢刘先生,但刘先生对她是真心,她还记得自己曾经看到他为了讨她开心一个人站在酒吧吧台唱着难听的歌曲,也不管周围的人嘲讽他,一直傻傻地看着她微笑。当时她真是感动了,虽然知道那不是爱情,但她真是决定要跟这个朴实的男子走完一生。可是他们的真心结晶宝贝死了,然后她想要一起走完一生的男子也死了,父母也有哥哥照顾,她了无牵挂,所以她一个人默默地走到顶楼,一个人面对漆黑的楼下,又面对那冷冰冰的夜风,她张开双臂,想象曾经对她很重要的两个人,刚闭上眼,脚也准备要向前迈起,然后一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她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张熟悉的冷漠俊脸。她立即无语。
“你何苦要来救我。”
杜鹃与连震声两个人一起蹲坐在天台上,他们两个人靠着墙角,丝毫没有刚才经历生死的痕迹。连震声是无语,一个人仰起头微笑起来:
“我的太太前三个月去世了,那个时候也是很难熬,但刘先生安慰了我。”
“……”
杜鹃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她的丈夫与连震声有这种缘分。但连震声却一脸平静继续说下去:
“如果不是刘先生,我也会崩溃,儿子还那么小,我的公司也遇到了难题,但刘先生却告诉了我,他也曾有崩溃一段时间,因为他的宝贝女儿也意外去世了,他本来也很痛苦,但他不能痛苦,他还有妻子,他的妻子比他更脆弱。”
杜鹃听完后,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她丈夫的地位比她想象还要更高。
“如果你需要支撑,那就跟我在一起吧,我们两个人成为彼此的支撑。”
连震声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她看到连震声湿润的双眼,她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
杜鹃知道在自己丈夫去世没有多久就跟别人在一起,那是对丈夫的背叛,但她找不到生活下去的目标,她会疯了,所以她选择跟连震声,这个曾经喜欢过的男子在一起。她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连震声,她不仅背叛了自己丈夫女儿,还有另一个女人——杨菲。
她跟连震声在一起没多久才知道,原来连震声跟杨菲走在一起,两个人已经领了证书了。原来程建吉不久前已经去世了,连震声与杨菲相遇后,他们都要一个人抚养儿子,最后两个人决定就一起抚养两个人儿子。
“对不起,我已经跟她结婚了,如果……你很在意,我们分手吧。”
杜鹃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回过头,沉默片刻,想到自己真是跟连震声分手还有什么生存下去的目标?所以——
“对不起才是我,我不应该插在你跟杨菲的中间,不过既然如此,我们都已经开头错了,那就错到底,我愿意做你身后的女人。”
“你不觉得委屈?”
“不会,这是我的决定。”
连震声立即无语。杜鹃却抱住他的肩膀,然后深深地抱着他。
然后某一天,连震声突然掏出一堆资料递给她,她盯着资料上七岁左右的女孩。
“她是你……你的女儿?”
“不,我亏欠她母亲,所以你替我收养她吧。”
“……”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女儿,收养她吧,况且她跟你……你家小敏的年龄相仿。”
杜鹃盯着那张纸,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火在往外升,她知道这是失望。因为她不需要一个收养来的女儿,她可以生,明明已经暗示过连震声好多次,就算她不用获得跟杨菲一样的正式妻子身份,毕竟是她背叛了杨菲,是她自己决定与连震声两个人错误恋爱,但孩子,她难道不可以拥有?难道连做正常母亲的身份都要被反驳?
“如果你真是不想,我可以收养她,反正杨菲一直希望有一个女儿……”
“我知道了,”杜鹃在连震声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打断道,“我收养,但你不要指望我会真心对待她。”
杜鹃收养那个女孩的时候,心里真是不想对她好,只要她服从自己的命令就行,可人心是肉做的,她不知不觉中希望刘敏优秀,但也许是自己表达真是出了问题,刘敏一直防备杜鹃。
杜鹃是伤心,可她突然想道,如果哪天连震声真是抛弃自己了,也许,她唯一可以依靠就是刘敏。
杜鹃一直想要避开遇见杨菲,她不想直接处理公司的事,雇佣专门的人来管理公司,就希望可以躲过每次商业酒会可能会遇到杨菲。但上天还是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在她去某个郊区别墅散心的时候,她看到了杨菲带着程浩与连雯两个人去那里游玩,她们相视无语。
一个漂亮安静的湖泊,两个小孩在远处玩,而杜鹃与杨菲两个人看着他们默默不语。好久好久以后,杜鹃突然说道:
“对不起。”
“不用解释了,我什么都清楚,他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情人。”
杜鹃听完连震声有其他情人也不生气,因为连震声也曾经对她坦白过。她不惊讶,倒是杨菲,她居然知道也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待在连震声身边?
“他究竟有什么好,让你甘愿做他背后的女人。”
“知道我曾经说过很妒忌你?”杜鹃苦笑道,“就是因为连震声喜欢你。”
杨菲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好友,沉默片刻后,她回过头:
“我……永远都不会想跟你多说一句话。”
杨菲说完后走去带孩子离开。杜鹃呆呆地,看着她一脸幸福带着两个孩子,而脸色没有像刚才一样冷冰冰,一个毫无在意丈夫有多少情人的妻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口那个好久不再出现的伤口又再次拉大了。她知道为什么,因为杨菲不用在意连震声外面有多少女人,连震声只爱她一个人,这可以从连震声女人中只有她有资格替连震声生下一个女儿可以作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