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洗好衣服便拿到院子里面挂上,绳子还是她昨日自己弄的,一个堂堂将军夫人的衣服竟然只能在自己院子里面挂着,也难怪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说夫人失了宠,但是馨儿看得透彻。馨儿到厨房拿了些汤水,下人们讨论的话题她也不爱听,却听到朝廷有战事,想了想便将此事说给若云听。
若云坐在秋千上,馨儿帮她披上一件旧袍子。
哥哥他真的挑起战争了。皇帝下了令,让杜夏可、冷夜雨已经小王爷杜羽城统帅三军共同抗敌,如此看来,此番必是一场激战。若云并不懂得这些,但她知道,哥哥没有获胜的把握必然不会轻易出手,她原本以为自己在王都,哥哥至少会有些顾虑,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若云最近越来越乏了,时常会睡上半天。她也不吃药,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人的心若是病了怎么医治呢,倒不如像现在这般,安静坐着,她打出生起就喜欢那股药味,那是姑姑身上独有的味道,是家的味道。许久没有闻到那种味道了,还是她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人在尘世中走了太久,分不清浊还是清澈,于是便迷了心。
夏季快过去了,这几日雨下的大,她被风吹醒了,本想去关窗,可是跌跌撞撞走到窗口才感觉到外面有人,她的听觉越来越灵敏了,她随手拽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馨儿么?这么晚,你还不睡?”
那人站在雨中并不说话,若云摸索着走出屋子,淋着雨,她走得越来越急,是他,一定是他,终于,她摸到了那人的手。
好冰,他全身上下冰凉凉的,若云摸了摸他的脸。
“冷么。”半天她吐出了这句话。
“若云。”他叫她的名字,如雨般冰冷。
“嗯。”
“你可以等我回来么?”
“你要去哪?”
“我要去战场,我要去救我的姐姐,我不是为了这个王朝而战,我是为了她。”冷夜雨从怀里面拿出一个包子放到若云手中,包子还有些热气:“等我回来,我们就回山里去,我不当将军了,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在意了,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好么。”
若云将包子放到怀里,好久没吃过那样热腾腾的包子了,这个大坏蛋,总是用这个收买她。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若要我选择,我选你。”冷夜雨的这一句话给了若云所有的力量,她还能说什么,就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就算自己亲手杀了对他而言很珍视的若寒,可是他还是包容自己。
“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若云到冷夜雨怀里:“可是请你放过寒泣城,他是我的亲哥哥。这是一个不太美好的故事,等你回来我再讲给你听。”
“嗯。你让我不杀的人,我一定不杀。”冷夜雨与她拉钩,两人一直站在雨中,似乎他们相识的这一年一直在下雨,淅淅沥沥的。若云在他怀里,许久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许久没有感受这样冰冷的温暖。
冷夜雨第一次披上父亲的盔甲出征,在大营前他见到了杜羽城,两人再次相见,冷夜雨的态度不像之前那般冷漠抗拒,虽没什么表情,可也未拔剑相向。两个少年站在大营前,冷夜雨穿蓝色盔甲,代表龙的意志,杜羽城穿红色盔甲代表朱雀的意志,穿着黄金盔甲的杜夏可从大帐内走出。
万里云烟方才扬起,出征的战鼓已经燃起。出发吧,少年们,执起手中的剑去成就万古不朽的传奇吧。
这场战争打了足足半年,王都军队倾巢而出,而雷郡则保持中立态度,此时寒泣城的军队霸占了王都,冷夜雨和杜羽城的军队在王都之外和寒泣城的联合队伍作战,杜夏可和李慕青守着皇宫,形势一下变得十分微妙。
寒泣城进入王都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若云带入自己的军营。他带着一小队人闯入将军府,仆人们四下逃窜,馨儿看着有人闯了进来便赶紧到若云院子里,要赶紧保护好夫人。若云在床上,刚喝完粥有些睡意,便听得馨儿的脚步声,若云起身,衣服都还未穿好。
“夫人,快逃,那群叛贼进了府,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咱们快走。”“嗯!”若云刚要穿上衣服却被人横抱了起来。
“妹妹,你身体这么不好,就该好好休息。”
“哥。”
馨儿有些懵了,但看起来眼前的男子应该不会伤害夫人才对。
“哥哥,你不要伤害任何人,我跟你走。”这话想来可笑,寒泣城要想带走自己,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她只是不想再有人受伤。
“好,难得做妹妹的提要求,我怎么能不满足你。”
若云来到军营后与冷梦歌再见,冷梦歌一直被寒泣城囚禁着。冷梦歌紧紧抱住若云,直到寒泣城出去,冷梦歌才开了口:“你怎么瘦成这样,若云,你怎么了,你的眼睛。”
“先不要管我的眼睛,姐姐,你没事吧,你的手好冷。”
“这些日子,我浑浑噩噩的,我也顾不得想为什么,好几次我差点能见到夜雨,我竟不知,早些日子寒泣城给我喝的补药竟是化功散,我这一身功力早就没了。”冷梦歌停顿了一下,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他从前总爱在我房里放些花,我还奇怪,我与他如此相处却一直无所出,原来他做了手脚,让我一直怀不上孩子,我以为他对我千番宠爱,哪里知道自己早已中了他的圈套,成了这笼中鸟,如今夜雨和杜羽城在城外殊死搏斗,我真是悔不当初。”
若云听了这些心里好难过,她不敢告诉冷梦歌,自己是寒泣城的妹妹,她安静的陪着冷梦歌,冷夜雨不会有事的,他每次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一定的。
王都之外有一处沙漠,其中并无水源,而此处却是最好的天然屏障,因其风沙猛烈所以一般人无法靠近。冷夜雨和杜羽城带着残余的部将被困此处,杜羽城和冷夜雨靠着一块大石坐着,两人不多说话,咀嚼着什么,仔细一看竟是风干的沙子,被困了这么久,他们早就没了粮食,水都快喝光了。
“云快遮住太阳了。”冷夜雨喝了口水说道,杜羽城顺势抬头看了看天,快要下雨了。
“嗯,雨水应该能帮我们支持多一会儿。”
“不等了。”
“你想出击?”
“再耗下去,我们根本没有胜算,倒不如冲出去争个鱼死网破。”
“不亏是龙剑的儿子,我也不能输给你。”杜羽城这些日子终于笑了,他用斗篷上的布包扎手上的伤口,“就是死也死在战场上。”
“我不会死,我的女人还在等我,所以我绝不会死。”冷夜雨从背上抽出剑,“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