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若云将易寒写下的字读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啊,易寒姐姐。”
易寒放下手中的笔:“这是一首诗歌,古时候鄂君子皙泛舟河中,打桨的越女爱慕他,用越语唱了一首歌,鄂君请人用楚语译出,就是这一首美丽的情诗。有人说鄂君在听懂了这首歌,明白了越女的心之后,就微笑着把她带回去了。”
“真美,易寒姐姐,那谁是你的鄂君子?”
易寒意味深长的对着若云笑了笑:“或许你永远不会知道。”
皇帝的病越发严重,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李慕青和杜夏可此时想起一个人来,当初泰兰进宫皇帝的病,确有起色,如今只能靠若云了。
若云此时正在家里和冷夜雨学习剑法,馨儿是决计没有好脸色的,她觉得你一个堂堂将军夫人,不去学点茶艺什么的高雅艺术,怎么竟做些不靠谱的事情。
“相公,我的剑法有没有进步啊。”
“嗯,还有待提高,吓唬人应该是没问题。”
“哈,还是我相公教得好。”
馨儿没好气的看着这一对夫妇,诶,她想了想,眼下她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那个易寒,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女人的经验告诉她,这个女人,来者不善。
然而就在若云信心满满的要成为一个剑客的时候,她接到了人生第一道圣旨,为皇上看病,想了想,之前自己答应过李慕青的,所以便一口接下圣旨了。
皇宫这地方她还是第一次进去,馨儿都紧张死了,她总觉得进宫对若云来说太危险了,可是皇上的旨谁赶违抗,而且将军都说了,夫人的医术比人靠谱。
若云穿上冷夜雨送自己的紫色布衣,虽然馨儿一直说要穿的正式一点,可是这就是她认为的最好看的衣服,馨儿见自己劝说无果便不说什么,宫里的轿子不等人,若云坐上轿子,冷夜雨一早就进宫去了,想了想,今天说不定能在宫里见到自己威风凛凛的相公呢。
皇宫有九道门,每一道门都不一样,若云掀起轿帘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原来这就是皇宫啊,可是为什么有这么多门,这么多宫墙,那这些人平时进进出出不是很麻烦么?还是根据心情决定自己今天从哪个门进哪个门出,真是不同心情搭配不同选择啊,这么想来还是很开心的。
若云下了轿子,跟着宫里的太监往前走,若云小声问馨儿:“馨儿,为什么这些男的说话细声细语的。”
“因为,他们是公公啊。”
“公公?可是他们很年轻啊。”
“公公不是这个意思。”前面的几个太监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两人立刻不说话,等那太监转过头去,馨儿继续说道:“他们比正常男人少了点什么,就是男人最重要的地方,好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姑奶奶诶,这地方可不比家里,乱说话会出人命的。”
“嗯,我知道了,少说话多做事。”
若云到了皇帝的寝宫,进去前先被两个宫女搜了搜身,还好她穿的少,不然的话也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呢,若云终于进了房间,馨儿在外守着,没有馨儿在身边总觉得不踏实。
这时候太监拿了根线给她,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太监:“干嘛?”
“诊脉啊。”
“我是给人看病,你给我根线做什么?”
“放肆,龙体是随便给你碰的么?”
“诶,我是来看病的,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在我们大夫界有一个很出名的故事,叫做扁鹊和蔡桓公二三事,你难道没听说过么。”
“这……”
从房间里面传来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让她过来吧。”
“是,殿下,来吧,夫人。”在公公的带领下,若云终于到了龙榻旁边,隔着纱她看不清皇帝的样子,她便老老实实给皇帝把脉,她不知道什么体制,所以也不惧怕谁。
这老人家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有问题,若云请公公将皇帝所有的药方拿了过来,这些药材看起来都是大补的,这皇上本来就年纪大了,身体又虚,这几味药材单看起来是极好的,但是这样搭起来却极伤元气,如今看来也只能施针让其经脉通畅,再开些药材辅助。
若云拿出针灸的装备,便开始下针。你别说经若云这么一弄,皇上当日便舒服多了,若云和公公出去外面恰好杜夏可和李慕青都在。
“若云。”杜夏可笑着叫住她。
若云看了看馨儿的眼神便用标准的姿势请了安,李慕青赶紧扶她起来:“看来馨儿对你是尽心尽力啊,这次父王的身子还需要你多加调理。”
“我会的,你放心吧。”若云看了看李慕青的肚子,李慕青脸微微一红。
经常出入宫中,若云也结识了几位妃子,但她听馨儿的与这些人保持距离,然而没多久宫中就出了件大事,左将军铁龙的夫人被人揭发写了反诗,秦月本就是亡国之后,不容铁龙上报情况,铁龙和秦月便被人抓入大牢。
若云听到这消息心中自是吃惊的,那秦月为人如此文静,做事似乎十分谨慎,怎么可能写什么反诗,再者,写诗的人那么多,一首诗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写了些让当朝的人不开心的东西而已,生生气就算了。若云断然不知道,皇家威仪是什么概念。
她只是在诊治之时听到皇上对负责的大臣说道:“绝不手软。”
若云回到家,依旧回不过神来,馨儿端了杯茶:“雨后龙井,上好的茶叶,夫人,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哦,谢谢你的茶,很好闻。”若云喝了口茶,依旧有些发呆。
“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还记得秦月么?她好像要死了。”
“嘘!”馨儿赶紧关门关窗:“我的夫人啊,你可千万小心,正在风口浪尖上呢,提这个做什么,小心被有心的人抓住把柄,咱们将军本身和左将军就走得近,可别卷进去。”
“我知道了,只是你说那秦月那样会做人,说话也厉害,为什么会这样呢。”
“夫人,这有什么稀奇的,比这更恐怖的事情馨儿都见过,馨儿打小进了宫,有些妃子仅仅因为当差的宫女说了一句不高兴的,便让人将她投了井,咱们进宫的不是孤儿就是穷人,命贱得很,有谁会去查问,也就是成为茶余饭后的话头罢了。一些妃子明争暗斗的,轻则争风吃醋小打小闹,严重起来什么干不出来。夫人,世道如此,咱们私下说说可以,你在皇上面前千万不要提起来,否则出事的不止是你,可是好几百口人。”
“皇上真的这么厉害么,他一个不开心就能要了大家的命,我原本就觉得,大家都是人,馨儿,你对而言是和我一样的,其实我不喜欢当什么夫人,我只是冷夜雨的妻子,而你是我的朋友。”
“夫人,馨儿知道你心好,但世道如此,不是你我可以改变。”
“我只是有些伤感,想要做点什么。”
晚上和冷夜雨就寝之时,若云抓了抓冷夜雨的衣角:“冷大哥。”
冷夜雨本要睡着了,被她一叫便清醒过来,和她面对着面:“怎么了?”
“我想问问秦月的事情。”
“今日我也听人说了些,似乎要处以极刑。”
若云想起辣椒水泡鞭子来,极刑,肯定比那个还要恐怖:“冷大哥,就没有办法么。”
“不要插手为好。”
连冷夜雨那么厉害得人都说不要插手,看来真的是不能碰了,认识的人要死,想想就会难过,那么看着父亲死去的冷夜雨,他内心一定更为沉重。
冷夜雨翻了个身睡了,他这几天心情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若云也不好说什么便和冷夜雨背对着背,没多久也睡着了。
第二日进宫的时候,恰好宫里举行庆典,皇上的身体好了,大家都纷纷祝贺。宫里面张灯结彩的,可若云就是有些不愉快。她和冷夜雨不能坐在一起,便与艾琪坐到一处,同桌还有燕菲。
燕菲依旧不改脾气,与同桌的女人大声攀谈:“诶呀,这个款式的我也想做一套,还是您好眼光。”
若云看着燕菲,默不作声,眼前的这个人刚刚害死一家人,她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偌大的皇宫竟没有一个人为他们哭,大家都在欢庆,艾琪对着若云浅浅一笑:“许久没见到你了,你和冷夜雨的婚礼我也去参加了。”
“嗯。”若云回过神来。
“咱们喝一杯吧,为了她。”
若云举起酒杯与艾琪对饮起来,酒席吵得很,若云趁着大家不注意走了出去,一些宫女和太监在放荷花灯,若云也拿了一盏,放入水中,安息吧,秦月。
她走着走着遇到了一位故人,竟是杜羽城。
“若云。”
“杜大哥。”
“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对不起,我的婚礼也没邀请你。”
“没事,你得到幸福,我很为你高兴。”
“香浮雪呢,怎么不见她。”
“她一心追求最高的剑术,怎么会在这里呢。”杜羽城是笑着说这话的,却透着落寞。
“你怎么不在酒席上。”
“吵得很,这一弯明月,怎能让那群人打扰了。”
两人坐到亭子里,杜羽城递给她一壶酒:“喝么。”
“嗯。”
若云刚要喝便被人往后一拉,她转头一看,竟是冷夜雨,不好,冷夜雨的样子似乎很生气,对了,貌似冷夜雨很不喜欢杜羽城的。
“相公,我……”
“回去吧,起风了。”冷夜雨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若云身上,若云看了眼杜羽城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冷夜雨一言不发,若云乖乖跟着。回到房间,关上门,冷夜雨坐了下来。
“睡吧。”
“冷大哥,对不起。”若云战战兢兢走了过来。
“没什么。”干嘛死撑着,明明就很生气。
“你不要生气嘛,我就是碰巧遇见他了,以前他也关照过我,所以我才……”
“我没兴趣知道。”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道歉,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这样了。”若云快哭了,他们何时像今天这般。
“你先睡吧,我出去走走。”他关门的时候力道很大,若云低头抽泣起来,她平时不是那么柔弱的人,只是这个世界让她有点累。
人的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雾里看花,始终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