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走?”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是刚才那个白衣女子。
声音再次打破宏大的古音,这次,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我转头向着那个方向——
纯白的衣,纯白的鞋,唯手中系红穗的长剑与她快曳地的黑发不同。我仍旧看不清她的容貌,凝视她了一会儿,感觉就快看清了,但仍是迷茫。也罢,这样盯着人看,怪不礼貌的。
她手中的长剑,从头到尾都是质朴的,除开那别致的红穗,其它并无装饰。剑身映出我在蜡烛绿火下的脸,我怔了怔,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她……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吗?我不感到疑惑那是假的。我张了张嘴,想要发声,发现又不能了。
女子偏头,似乎在盯着长剑,她似乎在回答并没说话的我:“不是。这里”,她顿了顿,继续说:“有很多人。”
很多人?这里不就是她和我吗?
见我愣愣的,她又说:“你想要去哪里?”
我指着鼻子:我?我不知道。去有光亮的地方吧。此刻自己的想法真的很简单,我只想去光明的地方,最好逃离这黑暗的世界。也许我脑子真的坏了,连自己是谁我都不知道了,刚才看那剑中的自己,很熟悉,但我却一点记忆也没有。现在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我自己还能思考。
她抬头看向我与她身后的石门圆盘上的字,说:“往生。”
我感觉奇奇怪怪的。
她低头,似乎在盯着我。我有些心虚,刚才总偷瞄她,虽然我真的看不清她的样子。
“看来你是迷失了。”
我感到诧异。
“随我来吧,我带你出去。”
我点点头。我对她,对一个这样奇怪的陌生人竟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算了,多想无益,此时不与她走,我也不知去哪。
跟着她的脚步,我发现此时我们正往我来的反方向走。我张了张口,想问她一些问题,奈何,与刚才的情况一般,面对她,我说不出话。
她一步一步走着,没有回头,却好像知道我想问什么,她淡淡地说:“你不属于这里,自然不能与这里的人对话。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在心里说就好,我可以听到。”
在心里?我又诧异了。如果像她说的那样,那不是我心里想什么,她都知道?
她看出我的犹豫,仍旧淡淡地说:“我对你的秘密没有什么好奇的。”
我想了想,也对,在这里,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来的秘密。于是,我与她便开始了神奇的对话,我在心里说,她口答我,当然,从头到尾,她给我的感觉都是冷冷的,她的话很少,回答也很少,而我一直喋喋不休,遇到不想回答的,她干脆不理我,我也无奈。
我问:你是谁?
她:“……”
好吧,好吧,再换一个问题问。
我问:这是哪里?
她:“到了。”
我一头雾水。她此刻停了下来,我又见着她在看后面的石门。我呆了呆,这门是刚才的“幽门”!可是我们才走了一会儿,我刚才可是走了很久很久!现在又回这里,额,好吧,这里奇怪的地方可真多。
她:“这里在不断轮回旋转中。”
我:你说得好玄乎。这里是直的,怎么旋转?
她:“你看见的不一定为真,你没看见的也不一定为虚。”
我:……
她举起剑。
我有点紧张,退了几步:你……你做什么?
她没理我,自顾自地割开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就那么流了出来,染在剑身上。那质朴无装饰的剑就那么突然血红了起来,而那剑柄上的红穗竟微微发着红光。连她的白衣似乎都被染红了。
这姑娘自残阿!如果我此刻能说话,我一定怪叫了出来。她难道不觉得疼吗?可惜我看不清她定脸,不知道她的表情。
就我那么一走神的功夫,她已挥剑劈斩那绿火蜡烛组成的“长河”。瞬间妖异的绿火四起,满天都似乎被绿火照亮了,耳边再不是宏大的似诵经声,是那我最初听到的凄厉,不甘,悲苦的亡灵之声!而那些嘶吼此刻快要撕破我的耳膜!那些悲伤不甘的亡灵情绪一下子在我内心汹涌起来,我突然悲伤得快要哭了出来……
她似乎在做郑重的祷告,手指不断再空中滑动,嘴中念出一连串奇怪的我听不懂的话语,那庄重的样子,与祭祀差不多。
“把耳朵堵上。”极具穿透力的冷音。
我反应过来,赶紧堵上了耳朵,我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好像,我本就说不出话。
当她口中的最后一个字消散,那些自蜡烛上飞舞向空中的绿火突然间更甚了,此刻我才看清那绿火中,重重叠叠的都一张张痛苦的人脸,他们面部扭曲,表情很痛苦……满天都是这样的绿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