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训练了一个月,军令下来,三万王兵和两万荆州新兵发兵京城。临出兵前,荆州王到军营召见了秦风等数百名下级军官,说明出兵目的是因为皇城中诸王作乱,荆州王奉皇帝密旨发兵清君侧。荆州王鼓励大家奋勇杀敌,获得升迁。
大军浩浩荡荡出发,直奔京城,千总孔定带人就围在主将四周。秦风这回算开了眼界,看不到头尾的五万大军行军,牲畜蹄声叫声、军卒的脚步声、盔甲兵器碰撞声、聊天声合在一起都震得人耳膜痛。不断有前锋部队的探马打马飞驰而来,向主将禀报情报,主将身边的传令兵也不时骑驴去传达命令。后队是无数首尾相衔的补给车辆和床弩、弩炮、抛石机等大型武器。在行军路上,又有消息传来,皇后和皇后的家族已经被河间王诛杀,京城现在掌握在河间王手中。
经过长途跋涉,在距京城十里处荆州大军停住安营扎寨,主将江涛召集所有高级将领在中军牛皮大帐内议事,千总孔定将手下人散布在大帐周围警戒,他带着几个师兄弟守在大帐门口。秦风带人守在大帐侧面,他从大帐的窗口向内张望偷听。
主将首先派人去向京城****战书,然后向高级将领们询问军队的现状。众将领依次报告,都是说手下有多少人生病、有多少人逃跑,基本上没什么损失。主将向炮营询问大型武器的状况,炮营副将禀报说这一路上因拉车死了多少牲畜,伤了多少人,有多少大型武器现在可以使用,工匠需要多少天才能把损坏的修好。之后主将请坐在他身边的军需主簿禀报现在军营中粮草、盐、羽箭、武器、工匠、车辆、军医等等军需的数目,以及正在路上赶来的军需数目,和军需营军卒的损失情况,并请军需主簿预计目前的军需可以消耗几日。然后,先锋官禀报搜集来的情报和城内间谍发来的密信。最后,将领们依据情报分析京城中的兵力、粮草等情况。
这时,有军卒来禀报说,有太监带着圣旨来到。主将命孔定去查看,孔定带人把几个太监搜身之后,用刀枪逼着看管起来,然后带着圣旨回来。主将让识字的人读圣旨,圣旨大意是责问荆州大军为何兵临京城,要主将进城面见皇帝请罪。主将哈哈一笑,让孔定转告太监,明日将攻城。同时派人,向后方的荆州王禀报。
次日,吃过丰盛的早饭,荆州大军出营列阵,京城中也冲出数万军队列阵,两军对垒。荆州大军主将坐在军阵后的一辆高车上,扭头向身边的传令兵道:“击鼓!命令军队向前!”传令兵高声将命令传给一旁的鼓手,一百名光着上身的壮汉,挥舞起鼓槌,敲起缓慢的鼓点。副将、千总们听到鼓声,喝令下级军官,百长、十长、五长们扯着脖子喊起来,吆喝推搡手下军卒,军阵开始整体向前移动。
河间王的军队也开始向前走,两军相距约五百步左右时,两边都有人射出带着烟火的弩箭,弩箭落在地上,烟火冒起黑烟。敌军一踏过烟火,双方弩手和床弩便一齐放箭。军阵第一排的铁盾手被床弩的巨大冲击力射得后仰,若不是被后排长戟手顶住后背就会摔倒。藤牌手们举起藤牌,遮挡半空中落下的箭雨。军卒们紧紧挤在一起,彼此掩护。
两军相距约三百步时,抛石机吼叫起来,石球、火球在空中穿梭,军卒们一片片倒下。主将下令冲锋,鼓点转为急促,下级军官们带领军卒们奔跑起来,杀向敌军。两军相接,长矛手长戟手乱刺,弓弩手在后面大肆射杀。荆州主将看时机已到,命令精兵出动,荆州军中的三千名门派中人冲入敌阵,施展武功同敌军近身肉搏,敌军挡者披靡。荆州军士气大振,猛冲猛杀。河间王的军队抵挡不住,不停地后退,终于溃败。
主将派出先锋骑兵随后赶杀河间军,这边荆州步兵开始打扫战场。战场上血流成河,使土壤变得泥泞、鲜红,军卒们的裤子鞋子都被血浸湿,三千精兵当先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尸体上翻找财物,发现负伤的敌人就补上一刀,这些人装钱的包袱也鲜血被染红了。其他军卒跟在他们后面,又在死尸上翻找一番。
随后,军医们跑上战场,救治己方伤兵。这一仗,河间军几乎全军覆没,河间王在侍卫们的舍命保护下才得以逃回封地。
主将派人飞报荆州王,荆州王火速赶来,率领亲兵卫队进入京城。皇帝命令文武百官夹道迎接,将城门至皇宫一路上的地面都铺上丝绸,允许荆州王骑马直上大殿。皇帝下旨封赏荆州王为护国大元帅,并发放金钱犒赏荆州兵,每个荆州兵都得到了至少五百个铜钱的赏赐。
荆州王命令军队布防,将河间军的尸体堆成十个巨大的京观,三天之后才用火焚烧了,尸骨就地埋葬。
荆州大军驻扎在城外,荆州王在卫队的保护下住进京城的荆州王王府的内府,主将带着卫队住在外府。
无事闲聊的时候孔定告诉秦风,如今咱们王爷在京城说一不二,谁敢得罪咱,咱就弄死谁,谁跟咱们一条心,咱就让谁当官。咱们王爷让皇帝下旨说河间王是反叛逆贼,命令附近几个州郡的刺史出兵攻击他。那皇帝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傻子,有人替他管理国家,他求之不得。每日吃香喝辣,再就是干后宫美女,多舒坦。
进城之后,主将江涛这几日白日里都要陪同荆州王处理公务,由荆州王的侍卫保护,荆州王的侍卫和西凉王的侍卫一样,都是下面高级将领的子侄,一个个彪悍强壮、忠心耿耿,都肯随时为荆州王赴汤蹈火。既然不再象战时那样需要千人卫队保护,主将便让千总孔定暂时待命,孔定便带着师兄弟们和秦风四处闲逛。
京城人口众多,繁华至极,遍地是高楼,遍地是权贵、富商的大宅院,全城连旮旯里都开着店铺,每家店铺都是人满为患,各地各国各种肤色的人来来往往。虽然在打仗,但是诸王为了笼络民心争取京城士族、权贵的支持,都严令约束军队,所以京城还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孔定进城第一件事是打听到京城最大的妓院是极乐天,如今马上带人赶去。途中,孔定让秦风走在最后,“娘的,爷和你站一起倒像你是爷,爷是跟班”!
极乐天是家官营妓院,占了整个一个街区,共三层,修建得十分豪华,一般的权贵家宅都无法比及,门前不断有金盔金甲的御林军来往巡视。这极乐天的门厅就有普通人家宅院的数倍大,里面人满为患,都是穿金戴银的显贵。伙计一看孔定等人身上的军装和兵刃赶忙殷勤接待,请他们到一边僻静处坐下,标致的女仆穿着丝绸衣裙,端上各种点心、干果。
其实,极乐天只招待高官权贵,就算你富可敌国,若没有显贵引领也不做你的生意,太平时期别说千总,副将进门极乐天的伙计都敢骂娘。孔定、秦风等人都是穷乡僻壤的土包子,自然不懂规矩,伙计现今也不敢惹这些当兵的。这年头兵荒马乱,负责维持京城秩序的御林军花名册上写着有十万人,实际有一多半都是当官的空饷,真有其人的也多是泼皮无赖,处置百姓打架都抢着去管,见到兵痞都躲出老远。隔几天就来个王爷就把之前的王爷打跑了,朝廷就换个人说了算,死个人跟死个蚂蚁没啥区别,这些兵爷杀人都不眨眼,惹恼了一刀把你杀了,当官的都自顾不暇呢,你找谁说理去?
孔定在女仆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女仆一声尖叫,赶忙逃了,众人哈哈大笑。孔定问道:“伙计,你们这儿有什么好货色?”伙计取来两卷丝绸图册,放在桌上,孔定展开一卷,里面是一幅幅**********画像,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在每个**的旁边还标注着该女的年龄、身高、体重及是否是处女和所会才艺。伙计介绍说,极乐天的姑娘不光是汉人,也有胡人和西方人,还有孪生姐妹,每人一天一夜要一百两黄金,额外多少还要送给姑娘些礼物和赏钱,不然下次姑娘就不接客了。
一两黄金合十贯铜钱,五贯铜钱能买一个有姿色的百姓家的女孩,一百两黄金那是一笔巨款,一般百姓一辈子也赚不到一两黄金。孔定被吓得一咧嘴,不好说贵,便问道:“那卷里是什么样的?”伙计将另外一卷展开,这一卷也是一幅幅**********画像,旁边也有标注,唯一不同的是标注中多了其父其夫的官职。伙计介绍说,这卷中都是犯官的妻女,极乐天选出美貌的让其接客,其中有王侯的妻女、大臣的妻女,这一类的稍便宜,可以母女姐妹一同接客。
孔定围剿乱民时得了许多金钱,除去送给主将的,还有不少,把心一横,点了一个犯官的妻女。伙计赔笑道:“军爷,您老换换吧!这两个送来不久,好多贵客都排队等着呢!”
秦风插嘴问道:“这官犯了什么罪?”伙计低声道:“河间王欺辱咱们的傻皇帝,这官骂了河间王,结果被河间王杀了。”秦风惊道:“这不是忠臣么?皇帝不管么?”伙计晒笑一声,道:“近来好多忠臣都被杀了,妻女都卖入了妓院,多数都在对面快活楼里。那里便宜,都排着长队去嫖呢!”
孔定高声道:“老子为朝廷出生入死,一会儿还要去伺候我家王爷,嫖个娘们就让老子先来吧!”说着起身抓着伙计让其带路。这边大呼小叫,那边排队的权贵早看不顺眼了,有一着丝绸道袍者拍案而起,指着孔定骂道:“你个兔崽子,跑这儿来撒野来了,本侯扒了你的皮!来人哪!”他的随从侍卫上来帮腔。孔定探手摸出六把飞刀,也骂道:“老子只知道荆州王,你是哪冒出来的鸟人!”他的师兄弟也取出兵刃上前助阵。
两边其实都不太敢动手,只是虚张声势来对骂。京城里这些显贵基本上都是亲戚,孔定等人想想心里也发虚,丢下几句横话,赶紧溜了门,去了对面的极乐天妓院。
没过几天,主将命孔定派出一百名军卒到午门和内宫门前去协同御林军守门,御林军和荆州兵一同负责对出入皇宫的人、车辆进行检查、登记,随时处置突发状况。
这些御林军都是京城官员子弟选拔出来的,各个身高体壮,清一色金盔金甲在身,手持长戟,腰悬弯刀,显得威风凛凛。而荆州兵多是临时抓来的百姓,全都面黄肌瘦,所穿的军服又脏又破,总用袖子擦鼻涕使得两袖又黑又亮。御林军和荆州兵在宫门前相对而立,比较之下颇为好笑。
孔定见识了京城这个花花世界,才不愿意在日头下傻站一天,他们师兄弟们一起去了妓院,留下秦风带兵在这里看着,特别嘱咐秦风‘机灵着点,有什么人来见皇帝,都记下来’。
孔定等人一走,秦风吩咐几个小乞丐带人守把午门,他则带人守在内宫的侧门。见对面御林军的将领正笑嘻嘻地看过来,便上前躬身抱拳道:“大人!”那将领也躬身抱拳,笑嘻嘻地道:“客气!客气!老弟如何称呼?”秦风报了名姓。那将领道:“我叫贺雷。咱们兄弟一起当差,还要相互关照才是!”人家这么客气,秦风自然要更加谦卑,两个人闲聊起来,秦风才知道贺雷是五品侍卫武官,就问道:“贺兄,我现在是几品的?九品的?”贺雷笑道:“老弟正值青春年少,虽然眼下官职还未入流,他日定能高升!”
长长的一队有蓬的马车驶来,两个太监大摇大摆地头前引路。贺雷道:“尚食局的,这是买食物回来了。”
贺雷抢先道:“李公公、郝公公回来啦!辛苦!辛苦!”
为首那个三十来岁的李公公微微一笑,道:“回来啦!弟兄们也辛苦啦!待会儿,咱让人送一桶解暑汤出来,给弟兄们尝尝!”
贺雷连声称谢,见两个太监打量秦风这些人,便介绍道:“这些弟兄是荆州的,特地来保护皇上的!”
李公公哦了一声,看着荆州兵的脏军装,皱了皱眉,问道:“你们查看下车里吧?”
贺雷道:“二位公公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用不着查看!快过去吧!”李公公满意地嗯了一声,和郝公公带着这队驴车进去了。
等两个太监的身影隐入内宫这一片花海,秦风低声问贺雷,道:“这些车真不用搜啊?”
贺雷道:“不用!放心,一切有我在,老弟你就看着就好。”
过了一会儿,这二百辆驴车返回,贺雷和秦风打开车蓬见里面空无一物,便放行了。
每天,宫里都有大量车辆进出,有的是各省送来的特供,有的是宫内后妃们的娘家人给她们送来的应用物品,有的是宫里采购的衣、食等物,有的是城外皇家田园出产水果、蔬菜。这些车辆驶到内宫侧门停下,将东西搬上宫内的板车,由宫里干粗活儿太监拉进宫去。
再就是宫女、太监出宫购物、办事,有品级的宫女、女官、太监,贺雷都认得,都殷勤招呼。这些人就需要详细盘查了,以防偷带宫中物品,内宫门里有专门的太监、宫女负责搜身的活儿。宫女们大多是各地挑选出来的,各个俏丽秀美,把秦风看得眼睛都花了。
一日三餐都有专人送来,自然是极其丰盛。秦风在午门和内宫侧门来回走动,两下兼管。很快日落西山,孔定只是派了一个人回来问问白日里的情况。
黄昏时分,宫门关闭,贺雷和白日里的御林军军卒都回家休息,换了一个叫宁彪的五品武官带人值夜,这个宁彪没把秦风等人放在眼里,话都不说一句。没人替换秦风,秦风便带人和宁彪到宫门不远处的几间房子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