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夏无处可逃避,只能认命地闭着眼,等待死神的到来。
可是,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反而是男人发出刺耳的惨叫,一声比一声激烈。
“啊!”程非捂着鲜血淋漓的双眼,张口嘴巴凄厉地嘶吼,“妈的,谁,到底是谁暗中偷袭?有种的给我站出来。”
他本以为这次杀害染夕夏为方雪晴报仇雪恨,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有料到,最后关头,他没有捅死染夕夏,反而被突如其来的子弹射穿两只眼睛,心里涌出看不清楚任何东西的恐慌。
程非挥舞匕首,疯狂地叫嚣,“贱人,你是不是还找了帮手,我告诉你,我不怕,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你做垫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染夕夏惊讶地瞪大眼睛,见程非找不到焦距,像个疯子一样胡乱舞动手里的匕首,她悄悄地绕到他的身后,打算涉水爬上岸。
她不知道子弹是从哪里射击而来,但她不能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爬上岸,她就安全了!
染夕夏缓缓移动脚步,朝岸边艰难地挪动。
快了,还有三四步的距离!
她欣喜若狂,加快了速度,哗啦啦的水声,惊动正在靠耳朵听动静的程非。
霎那间,染夕夏的手腕被人碰巧抓住,来不及挣脱,她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整个人落入了程非的臂弯,抬头,就对上那两只血淋淋的眼眸。
她几乎吓哭了,“你,你想怎么样?”
“想要你死。”
也不知道子弹是流弹或者是特意的,但这一刻,程非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一手勒紧染夕夏的脖子,一手提起匕首,凭借直觉,用尽全身的力气刺向她的喉咙。
染夕夏虽然容易犯二,却也知道紧要关头,必须自救。
她霍然举起双手,抵住程非攻击她的那条手臂,不让他砍下来。
真被这个该死的疯子捅了一刀,不死也得残废。
力气越来越小,眼看凶器离自己的头颅越来越近,染夕夏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惟有咬紧牙关,强撑着,多撑一秒是一秒。
快来个人,救救她吧!
眼眶忍不住泛红,她开始不断地祈祷着。
“哒哒”!
一艘快艇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由远而近。
操控船艇的男人是墨尊,只扫了一眼,染夕夏就略过,看向另外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
很快,她瞧清楚立在船头的那人,长身玉立,逆着阳光,如山棱般的侧脸,深邃而迷人。
关键是,那个男人是染夕夏最熟悉的。
她喜出望外,惊喜地发出求救信号,“唐大叔,是我啊,我在这里,救命啊,救救我。”
没有想到,趁她分神的功夫,程非用力把她的两条胳膊扭到身后,手中明晃晃的匕首,再次恶狠狠地扎向她柔嫩的脖子。
“找死。”
唐梓川冷冷叱喝,扣动扳机,一连串愤怒的子弹射入程非的胸膛。
可怜的程非来不及多哼一声,手里的利器掉落水底,他整个人倒在血泊中,随着河水浮浮沉沉。
“啊,好多血,唐大叔,我不行了,我有晕血症。”染夕夏不敢看,惊慌地立在原地打转。
第一次看见死人,而这个人前一秒想要杀死她,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唐梓川伸手把她拉上快艇,她的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把她平躺在甲板上,抬起她的下巴,伸出食指塞进她的嘴里,低低地说道,“不怕了,是我,我在这里。”
过了没多久,唐梓川感觉手心湿润,扫了眼才知道小姑娘哭了。
不是那种大哭大闹,而是静静地流泪,哭得没有一点动静。
他知道,她一定是吓到了极点,才会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像只受惊的猫。
墨尊把快艇停靠在岸边,走过来看着染夕夏明显是惊吓过度的傻样,忍不住吭声,“唐大爷,她估计是吓破胆了,你赶紧把人送去医院,别忘了,找个和尚或者道姑给她回魂。”
“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在对上染夕夏呆滞的眸子后,唐梓川往日冷峻的神色终于龟裂,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潮湿的后背,呵护备至。
这才发现,她穿了件白色纯美的婚纱,再想起死去的程非穿了套白色的西装,这两人分明就是情侣的装扮,男人轻拍的动作停在半空,半天没有动。
“唐大爷,你赶紧的,没看到小姑娘快冻成冰棍了?”
墨尊站在唐梓川的身后,看不到他脸部的任何表情。
只是,那个男人身上的寒气越来越冷,一副冷漠如铁的鬼样子。
唐梓川没打算再和墨尊废话,抱起染夕夏跳上岸,疾步如飞,直扑向停车场。
染夕夏还在闭着眼睛默默无声地落泪,那恐怖的一幕,在她的脑海里,犹如放映的幻灯片,不停地轮播,一遍又一遍,几乎要把她全部的精神气摧垮。
唐梓川瞧得心疼,正想要揉揉她的包子脸,安慰一下,她却猛然两眼翻白,整个人朝后面仰倒。
如果不是唐梓川抱得紧,估计她要跌倒在地上。
男人以为她是惊吓过度,但是摇了摇,染夕夏却纹丝不动。
“小东西?乖,别吓大叔,后果你承受不起!”
染夕夏还是没有吭声。
唐梓川终于发现不对劲,把她的脸捧过来一瞧,她的脸色惨白,完全失去了血色。
墨尊开车过来,远远冲唐梓川大声断喝,“快,上车。”
万幸,高尔夫球场离市中心医院很近。
染夕夏被送进了急诊室,唐梓川立在外面,伫立如青松。
略显疲惫的俊脸,在惨白的白炽灯下,显得更加冷峻漠然。
“唐大爷,她就是受到惊吓,没多大的问题,这些衣裳等会儿你帮她换上。”
片刻的功夫,墨尊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套女人的衣裳,从里到外,应有尽有。
“我这里没事,你先去调查胡震天身边的女人。”
揉着疲倦的眉宇,唐梓川接在手里。
“行,我马上去。”
临走前,墨尊朝唐梓川吹着不正经的口哨,“大福利哦,你千万别错过。”
唐梓川勾唇冷笑,他心口是窝着一团火,不是因为渴念,而是怒火。
等染夕夏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仰卧在白色的病床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
她深深用力呼吸一口,还能活着,真好!
咦,她怎么在医院?
染夕夏抬手,用力支撑着爬起来,大概是浸泡在水里太久了,从骨头里面向外渗出难忍的痛楚。
靠在床头思索了一下,她终于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
那天下午,是唐梓川及时赶来救了她,还出手帮她料理了程非那个疯子。
唐大叔威武霸气,染夕夏对他十分满意。
小腹憋得难受,染夕夏刚要起身,察觉一道黑影缓步朝她走来。
抬头,和男人幽深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不由得睁大双眸。
“唐大叔,你一直在这里?”
“你希望是谁在?”
成熟男人的动怒,并不是大吼大叫,而是嗓音低沉冰冷,却自由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他的身上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感受到那股滂沱的气势,染夕夏拉扯棉被盖住瑟瑟发抖的身体。
她仰起头,努力朝生气的男人甜甜微笑,“唐大叔,谢谢你及时赶来救我,你不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实在是太高兴了,因为我每次被人欺负,都是你帮我出头,替我出气,唐大叔,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喜欢?
小傻子,何止喜欢那么简单!
但唐梓川扯了下嘴角,“想不想知道你身上的衣服都是谁换的?”
“是谁?”染夕夏低头,瞧着大方优雅的米色套装,是她喜欢的颜色和款式,不由得浅浅微笑。
“亲一个,大叔就告诉你。”
老男人腹黑地想讨回点甜头,他伺候她换掉湿透的衣裳,她自然要偿报他。
至于碍眼的婚纱,早就被他扔进垃圾桶。
“不要。”
突然,眼睛一花,不等染夕夏反应过来,唐梓川一把揽她在怀里,用力之大,差点没折断她的小蛮腰。
“可是,我想要。”
男人的嗓音蓦然低沉,目光和染夕夏的视线胶缠,实诚的小姑娘居然秒懂了他里面的担忧,矛盾和嫉恨的心情。
她两手抱着他的脖子,柔柔地蹭,“唐大叔,我知道是你帮我换的,可我一点都不介意,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这个男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她不能和他杠上!
否则,如果她不乖乖的低头服软,又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出什么样的招折磨她?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吓,才不要手技和胸技。
唐梓川眯着眼享用,“我警告过你,不许再背着我勾引男人!”
说完,男人伸手,捏紧她的下巴,似笑非笑。
男人英俊如天神,他的嘴角勾起,是一抹冷魅的淡笑。
偏偏眼神缱绻,万千的情绪锁在里面,犹如一片令染夕夏安心的汪洋。
她这么多年孤苦无依,突然有找到家的愉悦感。
染夕夏被男人捏的有点疼,却舍不得推开他,而是柔嫩地撒娇,“唐大叔,疼啊,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