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往城里走去。经过城里的主干道时,突然传来一阵琴声,悠远而沙哑,似乎正诉说着远古的伤悲。
刁小蝉被这美妙的琴声所吸引,忍不住揭开车帘向外张望,看到路旁一个少年席地而坐,正旁若无人地抚着琴,旁边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良琴货卖。原来这少年竟是卖琴的。
对于会抚弄琴弦的人,刁小蝉向来是敬佩的,总觉得这类人高雅脱俗,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靠喝露水就能存活的世外高人,因此不觉多看了少年几眼。
这少年清秀文雅,消瘦的身体上裹着一件白色布袍,即便是放在现代也是一枚小鲜肉,也许是帅哥的天然亲和力,让刁小蝉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在刁小蝉的印象中,这样的人应该是逍遥世外无拘无束的自由者,怎么会落魄到卖琴的地步!
刁小蝉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停,车夫将马车停住,她让喜鹊儿下去打听一下,小丫头愉快地跳下车走了过去,片刻工夫,回来说道:“小姐,这人叫周瑜,是洛阳令周异的公子!”
“周瑜?难道是赤壁之战中的那个周瑜么?”刁小蝉心中纳闷,她曾从语文教材上学过苏东坡的赤壁怀古,对羽扇纶巾的周郎印象深刻,当下问道,“这位周公子既是官宦子弟,为何沦落到在街头卖琴?”
此时老蔡也走了上来,插话道:“小姐兴许还不知道吧,那位周令尹已经被抓起来了!”
“昨个儿他不是还带人查封了长乐坊么,怎么今天就被抓起来了呢?”刁小蝉问。
老蔡道:“小姐不懂官场,他正是得罪了中常侍张让才被抓起来的,而且听说是以忤逆罪下狱的,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这周家八成是要劫数难逃了!”
“他不是奉何大将军之命查封的么,何进难道就坐视不管?”刁小蝉有点不平地说道。
“这是忤逆罪,何进哪里敢管!听说那长乐坊里种了一种什么荷花,是先帝赏赐给张让的,周令尹查封时将那花给毁了,张让便告了他一个忤逆罪!”老蔡缓缓说道。
刁小蝉哦了一声,不觉有些失神,老蔡说的应该就是夜舒荷,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大而漂亮的荷花,那种美感足以震撼人的心灵,想不到就这样毁掉了,也未免太可惜了。然而有什么办法呢,物为人所役,再好的东西对人来说也不过是件物品,有利用价值是宝,没利用价值是草,其实对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来说,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想到这里,刁小蝉问喜鹊儿:“那位周公子打算将那架古琴卖多少钱?”
“五万贯!”喜鹊儿如实答道。
“这么多?”老蔡讶异道,“寻常琴市价也不过三五百贯,此琴竟超出了百倍不止,纵然是架古琴,这价钱也足以令人匪夷所思!”
喜鹊儿看了两人一眼,说道:“那位周公子说琴是他师父所赠,名曰焦尾,是一把音质绝美的良琴,若非家中有难绝不会出手,若是能遇识琴爱琴之人,三万贯也可出手!”
“焦尾?”老蔡嘀咕道,“莫非是当今琴圣蔡邕的焦尾琴么?”
刁小蝉见他喃喃自语似有所思,便问道:“蔡伯认得那琴?”
老蔡道:“倘若果是焦尾琴倒也的确值五万贯,传说焦尾乃琴圣蔡邕亲制,音质优美绝伦,是世所罕有的良琴,想不到蔡邕竟将此琴送给了这位少年,足见此人非常寻常!”说罢,又捻须自语道,“却也难得,刚才他弹那曲子便是传世名曲广陵散!”
刁小蝉见他娓娓道来,似乎知之甚详,便道:“想不到蔡伯也深通音律,竟对琴有如此研究!”
凤儿接话道:“小姐忘了,蔡伯可是老爷的音律知音呢!”
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刁小蝉拍了一下额头,掩饰道:“瞧我这记性,最近烦事甚多,倒把这茬给忘了!”
老蔡道:“小姐既想要那琴,待我去与那位公子谈谈!”说着转身向那少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