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一看,他面色煞白,显然真的被她吓住。
“骗你的啦!”她心一软,嗔道:“你傻了啊?就算为了你和糖糖,我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看他吓得可怜,她就勉为其难,错过一次身临其境的机会。
第二日辰时刚过,皇后果然换了便装,只带着忆柳,孤岚乘了一乘软轿出了宫。
她们三个到了映月湖,雅风已在此等候,雇了一艘船,往湖心岛而去。
月娟一路尾随到此,雇了艘快船,抢先到了岛上,刚在柳林里埋伏起来,唐意已带着忆柳和孤岚,还有上官雅风弃船登岸。
直到此刻,月娟才相信,忆柳为何要叫上自己。
皇上果然宠爱唐意,就连在映月湖探访柳云曦,都怕她有闪失,把身边爱将,上官雅风派来护卫。
大概,她怕独自一人对付不了上官雅风,这才叫了自己做帮手。
此举虽然冒险,但她与忆柳两人联手,杀掉上官雅风应该还是有胜算的!
忆柳受些伤,即可消除皇上疑惑,更可获得他的怜惜,可谓一举两得!
她借柳林掩藏身形,蹑在众人身后,悄然掩了上去,一边在心中盘算。
湖心岛石桥,桥面狭窄,不容三人并行,到时等他们成直线,唐意落单,就可前后夹击,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石桥转眼即到,果然如她所料,至此,原本并行的几人,改成单行。
上官雅风在前,唐意在中,孤岚和忆柳押后。
忆柳显然与她持相同的想法,手在身后往她藏身的方向做了个手势。
她快速掩上石桥,忽地弹身跃起,踩着桥栏掠过孤岚头顶,掌中宝剑寒芒暴长,恍如扬起漫天雪花,不攻唐意竟越过她,直击上官雅风的后心。
孤岚懵然不知,忽觉霜风阵阵,寒气逼人,抬起头来,惊见面前的唐意已是髻发结霜,如若冰人,未及惊呼,已直直地载倒在地。
上官雅风遂然受袭,应变奇速,脚尖微踮,一招风摆荷叶,身形向后一仰,已从容躲过了她这一杀招。
同时,队伍最末尾的忆柳娇叱一声,双手寒芒微闪,一对叛官笔已然出手,将上官雅风周身上下笼罩在笔影之下。
“别管我,先杀那贱人!”月娟大喝一声,挥剑架住上官雅风直劈下来的金刀。
“好!”忆柳应了一声,判官笔忽地改道,左攻曲池,中府,神封,右攻璇玑,紫宫,神藏,玉堂,连封她七大要穴。
“忆柳,你疯了?”月娟两边受攻,中门大开,银牙一咬,舍了二人,长剑一晃直奔唐意心口而去。
本如冰柱的“唐意”,忽地嘴角含笑,衣袂鼓荡,头顶一片白雾萦绕,如一缕轻烟般从月娟的眼前消失。
上官雅风刀交左手,右掌快若闪电,夹夹隐隐的风雷之声,正中月娟的后心,如击败革。
怦地一声巨响,月娟如一片飞絮在空中翻了几个斤头,向桥头落去。
云罗衣忽地现身,袖中挚出一对寒光闪闪的短剑,右手微垂,剑尖由下往上轻挑。
月娟惨叫一声,长剑呛啷掉地,双臂从腕至肩已被划开,皮翻肉绽,鲜血狂喷。
上官雅风赶上去,点了她的穴道,伸手撕开她的人皮面具:“傅韶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受死吧!”
“忆柳!”傅韶华双目圆睁,恨恨地瞪着她:“你这贱,竟敢出卖本宫!本宫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
“放心吧……”云罗衣冷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以银匙极小心地挑出一点白色粉末:“涂上血芙蓉,你就算想做鬼,也不行了!”
“云罗衣,你,你敢!”傅韶华骇然大叫:“你会遭报应的!”
云罗衣冷笑:“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而已!”
说罢,她纤指轻弹,玉瓶脱手飞出,在她身上碎裂,接踵而起的,是傅韶华尖利入云霄的惨叫:“上官雅风,你杀了我吧!”
“走吧……”云罗衣扶起孤岚,头也不回地离去。
叶竹君正百无聊赖地执着纨扇在花园中扑着蝴蝶,忽地冬儿满面春风地跑了进来:“娘娘,大喜!”
“什么事,一惊一乍地?”叶竹君冷着脸,轻摇着团形绢扇。
颖儿怀孕,皇上双喜临门,整日如沐春风,似乎那天真的跟祝颖儿发生了什么?
现在她也不确定,祝颖儿肚子里怀的究竟是不是龙种?
“皇上来了……”冬儿喜不自禁地道。
“真的?”叶竹君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皇上新婚燕尔,再不复往日的勤于政务,散了朝就往坤宁宫跑,恨不能整天与皇后粘在一起,怎么可能到她这里来?
“这事哪能有假?”冬儿跺着脚嚷。“奴婢听说,今儿一早皇后娘娘便装出宫去了。”春儿把探到的消息说出来。
这么说,皇上无聊,所以逛到她这里来了?
叶竹君大喜,急急唤道:“快快快,帮本宫瞧瞧,妆容有没有花,发髻有没有乱?”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自己,掉头就往寝宫跑:“哎呀,这件衣服素了点,得赶紧换一套鲜丽些的……”“来不及了……”春儿看得心中一酸,见园中蔷薇开得漂亮,顺手摘了一朵,踮起脚插到她鬓边,赞道:“娘娘真是人比花娇,明**人。”
“是吗?”叶竹君抬起袖,拢了拢鬓,眼底露出羞涩的笑意。
“朕若是这蔷薇,恐会羞愧至死。”澹台凤鸣身着常服,转过照壁,目光冷冷地在她花上绕了一圈,停在她脸上。
“臣妾参见皇上……”叶竹君喜上眉梢,盈盈下拜。
“娘娘预备了新茶,请皇上入内品尝。”春儿颇有心计,见皇上远远地站着,似乎未打算进屋,不着痕迹地把他往里让。
“凤仪宫的茶,朕可不敢喝。”澹台凤鸣含笑调侃,语气极之轻柔,却让人从骨子里生出一种阴冷之感。
“皇上,”叶竹君微微一怔,笑容僵在脸上:“何出此言?”
“玩笑而已。”澹台凤鸣话锋一转,轻松地道:“今日风和日丽,朕静极思动,不知君儿可愿意陪朕出宫?”
叶竹君喜出望外,心中刚升起的那点疑惑立刻烟消云散:“臣妾求之得……”
“那好,”澹台凤鸣也不看她,转身往外就走:“这就随朕走吧。”
出了凤仪宫,宽敞的御道上停着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德贵掀开帘子,叶竹君弯腰钻了进去。
她刚一转身,还没坐稳,小安子已挥鞭清叱,马车飞驰起来。
她悄悄掀开帘子一瞧,澹台凤鸣骑着雪龙驹不紧不慢地走在马车前面,显然压根就没打算与她同车。
她心中气恼,暗暗发狠。
唐意啊唐意,算你狠!皇上连与本宫同车共乘都不敢,有朝一日落在本宫手上,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车子驰出皇宫,进入繁华的京都,也不知走了多远,忽地停了下来。
小安子挑起帘子,淡淡地道:“娘娘,到地方了,下车吧。”
叶竹君搭着他的臂,款款地下了马车,认出是映月湖,美目中不禁浮出得意又轻蔑的笑容。
皇上雅兴不小,竟带她来湖面泛舟。看来,唐意也没什么了不起!皇上这么快就对她生厌了,看来她得宠的日子也不会长久了!
小安子在一旁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眼中露出厌恶之色,伸手引领:“请娘娘移步上船。”
叶竹君这才发现,只这会功夫,澹台凤鸣早已下马登船,绰然挺立在甲板之上了。
她怕触怒皇上,也不敢再拿着捏子,提着裙角,三步并做两步赶了过去,嘴中娇呼:“相公,等等奴家……”
常听宫女们私下传说,皇上与燕王微服出游,最喜这种平民化的称呼。往日颇不以为然,今日亲试,倒也有些野趣。
澹台凤鸣在船头听见,不禁抖落一地鸡皮疙瘩:“船家,快快开船!”
真恨不能一步就到对岸,多呆一刻都要给这疯婆子害死。
德贵瞧了他的神情,很不厚道地垂头轻笑。
倒是船头操舟的船夫直爽,听了她不伦不类地呼唤,登时哧地笑出声来。
叶竹君恼羞成怒,杏眼一瞪:“你笑什么?信不信本宫灭你满门?”
船夫被她一喝,吓得一缩头,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澹台凤鸣和她身上来回打转。
“不必理会,”澹台凤鸣指了指头,淡淡地道:“她这里,有些问题。”
难怪……
就说她打一上船就透着股别扭味道,原来是个傻子。
船夫露出了然地笑,也恐说话触怒了她,惹出事端,赶紧卖力划船。
叶竹君敢怒不敢言,讪讪地走到另一边去看湖景。
不一会,船靠湖心码头,澹台凤鸣照例一声不吭,率先下船。
“相公,咱们这是要去哪呀?”叶竹君糊涂了。
这般紧赶慢赶的样子,知道的是来游山玩水,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赶着投胎呢!
主子不肯说话,德贵资格又比他老,小安子逼于无奈,只得答了一句:“娘娘稍安勿躁,到了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