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必需牺牲唐意来换得此次的胜利,带给她一个女人毕生最大的耻辱,却连恨他的机会都不给。
这对她,岂不是更残忍?
她只是一个女人,拥有倾城的美貌并不是她的错,她最大的错误只是爱上了他,一个无能的帝王!
他有什么权力,把对天下苍生的责任,分给她去承担?
所以,就让她恨他吧!
恨,也是一种力量,有时候,它甚至比世上任何力量都可怕。
一个心怀怨恨的女人,足可以毁灭整个世界!
只有怀着对他的巨大的仇恨,她才可能忍受这莫大的耻辱,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希望,不是吗?
“四哥,”澹台文清瞅着他,既惊且疑:“你真的不后悔?”
明明有余地,为什么要把自己逼上绝路?素来精明睿智的四哥,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
“小七,”澹台凤鸣深深地看他一眼,叹:“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爱人,就能明白四哥此刻的心情。”
在爱情面前,不需要精明,不需要算计,只需要一颗纯纯粹粹地爱她的心,就足够了!
澹台文清怔了怔,没有说话,却慢慢地红了眼眶……
澹台凤鸣神色冷竣,负手而立:“朕要速战速决,在半个月之内,平定这场叛乱,将所有反贼肃清!”
什么都可以乱,唯有人心不能乱,军队不能乱!
他不能等到边关告急之时,再去被动抵抗,必须御敌于国门之外。
“半个月之内?”澹台文清一怔:“好倒是好,可谈何容易?”
他们现在处于被动防御状态,若太后按兵不动,没人造反,他们又如何平叛?
怎么样才能让对手按自己的意愿提前动手呢?
澹台凤鸣低首沉吟,片刻后抬起头:“陈风,叶千羽的二万人马在哪里,你给指一下。”
“是。”陈风走过去,在他身边停下,指着地图:“臣接到消息时他们应该是在这里,预计明天会到达榆林。”
“榆林……”澹台凤鸣抚着下巴:“距离华天佑的驻军,不过五十里地。”
“四哥……”澹台文清灵机一动:“不如你下个密诏,让他们改道,前往浦田堡,藏在大甸子里。待我挑起南淮和西秦人的矛盾,两边火拼的时候,再突然杀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是个好方法。”陈风击掌喝彩:“华天佑部一乱,太后就算不想动手也只能动手了。否则,就会被逐个击破,再难成事。”
“此计甚好,就这么办。”澹台凤鸣快步走到桌前,提前笔写了一封密诏,交予澹台文清:“小七,这两件事一并交给你。”
“放心,”澹台文清信心满满:“保证办得漂漂亮亮!”
“澹台凤鸣,你滚出来!”男人的怒吼穿透墙壁传了进来。
“糟了,好象是唐笑?”澹台文清一惊,几人掉过头向外面看去。
唐笑风尘仆仆,一脸怒容,大踏步往里闯。
“唐公子,你不能进去……”小安子可怜兮兮地追在他后面跑。
澹台凤鸣淡淡地道:“小安子,让他进来。”
“是……”小安子长吁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唐笑,别来无恙?”澹台文清扬起笑脸,迎上去抱拳为礼。
“别跟我来这套,唐意人呢?”唐笑一掌拨开他,直眉竖眼地瞪着皇帝:“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唐姑娘?”陈风还蒙在鼓里,笑着指着后面道:“她好好地在寝宫里呆着呢,唐公子找她有急事?”
“哈?”唐笑哧声冷笑,凶狠地瞪住那双静若深潭的眼睛,变了调的嗓子带着股前所未有的狠戾,:“澹台凤鸣,你说句话,唐意真的在寝宫?”
“当然,”陈风一脸诧异:“不然她还能在哪里?”
澹台凤鸣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唐笑一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你说!”
“唐公子……”陈风倒吸一口冷气。
“唐笑!”澹台文清却按捺不住,喝道:“休得无礼!”
“无礼?”唐笑一声冷笑,扑过去揪住澹台凤鸣的衣襟,怒吼:“你么无耻的行径都做了,还不准老子对你无礼?老子今天要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无礼!”
说罢,他提起拳头,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澹台凤鸣没有闪避,整个人被击得飞了起来,撞在墙上,发出轰然巨响。
“唐笑!”
“唐公子!”
陈风和澹台文清惊叫着一左一右地扑上去,一个扶起澹台凤鸣,一个抱住唐笑的腰:“你疯了?他是皇上!”
“四哥,你不要紧吧?”澹台文清忧心冲冲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好差,白得象纸,好象随时会倒下。
澹台凤鸣没有吭声,只默默地摇了摇头。
“皇帝了不起?”唐笑抬起脚乱踢:“还手,你还手啊!别以为不还手,老子就不敢打你!老子照样揍得你满地找牙!”
“唐笑!”澹台文清噌地一下火气上蹿:“你闹够了没有?别以为你武功高谁就怕了你?来来来,本王跟你单挑!”
“你们,这是在争什么呀?”陈风听得一头雾水。
“澹台凤鸣,你是不是男人?”唐笑乘机挣脱他的嵌制,冲过去,逼到澹台凤鸣脸上:“枉费意意那么喜欢你,信任你!你竟然拿她跟慕容铎做交易!”
“唐笑!”澹台文清喝道:“四哥也是逼不得已!为此刚才还吐了血,你还想他怎么样?”
“哈!”唐笑拍着胸口惨笑:“吐口血了不起呀?竟然问我想怎么样?我想要唐意回来,想要她这辈子从来不曾认识过他,你做得到吗?”
“等一下,”陈风跳出来:“你们说的我为什么一句也听不懂?”
没有人理他。
“唐笑,”澹台凤鸣神色惨然,声音苦涩僵冷:“是朕负了她。你想怎样,朕都绝无二话。但,必需等朕平息了这场动乱!”
“呸!”唐笑一口痰吐到地上:“你想得倒美!若你一辈子平不了这场动乱,我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动你?”
“君无戏言,”澹台凤鸣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长则二十天,短则半个月,此乱必平!到时,朕任你处置!”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唐笑定定地看了他许久,霍地转身:“先留你项上人头,半月后来取!”
“唐笑!”澹台凤鸣叫住他。
“怎么,”唐笑轻蔑地回头:“害怕了,想求饶?”
澹台凤鸣看着他,久久不语。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还要去救唐意,没功夫在这里陪你瞎耗!”唐笑极不耐烦地道。
“你不能去。”他低沉的声音里不带一丝的感情:“否则,唐意的牺牲就变得毫无意义。”
“放屁!”唐笑气得跳起来:“我才不管什么狗屁大意,我只知道唐意是无辜的,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辱而不管,我做不到!老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她从慕容铎的手里抢回来!”
说罢,他再不理睬澹台凤鸣,跃上屋檐,眨眼不见了踪影。
“四哥!”澹台文清追之不及,跺脚:“要不要吩咐下去,封锁宫门,不许放他出宫?”
“算了,”澹台凤鸣叹道:“由他去吧。”
“那,慕容铎如果追究下来,要怎么交待?”澹台文清有些着急。
“还是那句话,我们要速战速决!”不给慕容铎反悔的机会和时间。
“我马上去准备,明天停晚就起事。”澹台文清揣好密诏,匆匆出了承乾宫。
“陈风,”澹台凤鸣低头,再写了一封密诏交到陈风手上:“从现在起,你留在宫里,密切监视何建章的行动。一旦他动手杀叶千帆,立刻将他就地处决,宣读诏书后,十万御林军归你掌管,切记不得有误!”
陈风双手接过密诏:“遵旨!”
天,渐渐黑了。
傅韶华早早用过晚膳,便借口悃乏,关门就寝。
她将宫女支开后,开启了藏于寝宫中的暗门,进秘道,在经过承乾宫的出口时,忽地停下来。
犹豫半晌,她还是未敢冒险启动机关进入承乾宫。
毕竟,澹台凤鸣虽对皇宫秘道有所耳闻,也一直未放弃寻找,却从来也不曾真正地进入过秘道。
换言之,秘道现在仍然掌握在自己手里。她可以在任何时候,突然由地底下冒出来,杀他的个措手不及!
澹台凤鸣警惕性极高,谈话只会在交泰殿,承欢殿只是寝宫,是他休息的地方,偷听没有什么价值。
相反,若被他发现,她窥探不成反而泄了底,就是得不偿失。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慕容铎与澹台凤鸣达成协议,将联手消灭她们的消息送回别院,让太后提高警觉,别再梦想拉拢裴翼清为己用。
她回到别院,被告知,少主正在会客,赶过去一看,巧了!
上官奕林的座上佳宾,竟然就是慕容铎!
这两个人相对而坐,相谈正欢!
“韶华参见少主……”傅韶华整理了衣衫,从容地走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上官奕林见了她,脸一沉,十分不悦:“不是跟你说了么?最近这段时间,没事你最好呆在宫里,别总是往别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