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了嘛?”唐意拍开他的手:“假如,假如是兄妹!”
“假如是兄妹,那我们就是****!”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瞪她:“怎么,这样你高兴了,满意了?”
唐意摒住了气,竭力想装着若无其事,实际却很紧张地看着他,慢慢地问:“那,你会离开我吗?”
澹台凤鸣的心忽地抽紧,狐疑地问她:“傻子,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是兄妹吧?”
她眼里的害怕那么明显,怎么以为他看不出来?
“你别打岔!”唐意十分焦虑,直着喉咙嚷:“就说你会怎么办吧!”
澹台凤鸣看着她,蓦地醒悟:“你的意思,上官奕林跟你是亲兄妹?”
所以,她才会与上官奕林做了五年有名无实的夫妻?
唐意觉得自己快窒息。
他有时很迟钝,偏偏这个时候竟然这么敏锐!
“是这样的吗?”其实,他已不需要答案,她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他究竟是谁的儿子?”
或者,他要问的是,她究竟是谁的女儿?有没有可能……
“云锦伦。”唐意当然知道他想些什么,淡淡的三个字,破灭他的希望。
“你确定?”澹台凤鸣吸了一口冷气:“他不会搞错,也不是阴谋?”
“我没那么糊涂……”唐意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亲口跟我承认,现住在淞山别院的那个太后,是他亲娘。”
这样,他还不相信关在地牢里的那个,是自己的亲娘?
“这么说,你能重获自由,是上官奕林的功劳?”澹台凤鸣挑眉望向她。
从她说是从淞山别院的地牢里逃出,他就有这个疑问。
若地牢真如她所说如此隐秘,如此森严,她又是如何逃出来的?会不会是太后欲擒故纵,在耍什么把戏?
因此,她这次突然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可信度很低,既始看似很真也需要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后面都可能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稍一不慎,就有可能落进对方的圈套,大战在即,他不想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当然,他很小心,没让唐意看出他的心思,更不愿意被这小小的疑惑破坏了重逢的喜悦。
唐意反问:“不然,地牢戒备如此森严,我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澹台凤鸣没有吭声,只在房子里来回踱着步。
偷梁换柱,利用皇宫的地下秘道从惩戒院的重犯室里直接把清歌劫走;红叶山庄四百家卫的突然消失;唐意的莫名失踪又突然回归……
这几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突然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索串在了一起,那些无法想通的疑点,也逐一打通。
一切的关键,原来只在一个上官奕林,只在上官奕林与清歌,太后,三者之间的关系。
只有他,才会如此执着于清歌;也只有他,才会与清歌夫妻相称,更只有他,才可能把已被囚禁了二个月的唐意从地牢里救出来,放她自由。
可是,这个与自己生活,对立了二十年的母后,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姨母,他在一时之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他也完全无法想象,母后被困在牢里的二十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怎么……”唐意看着一脸凝重的他,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声音也越来越尖锐:“你不相信我?你以为,我跟奕林联合起来,撒了个弥天大谎来引你上钩?”
“你想到哪里去了?”澹台凤鸣哭笑不得,停下来望着她。
“不是就好……”唐意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事情来得很突然,一下子要全部接受,会很难。但这就是事实,奕林不会骗我。”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澹台凤鸣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对自己,好象从来不曾这么信心百倍?
“他是我哥。”唐意叹息。
“他是你丈夫,并且他爱你。”澹台凤鸣一针见血的指出。
他也是男人,他也有妹妹,他也爱过人,他不会对妹妹如此执着。
唐意无语:这都啥乱七八糟的关系?
半晌,她低低地咕哝了一句:“他爱的不是我,是云清歌。”
“有什么不一样?”他睨着她。
云清歌是躯壳,唐意是灵魂。
唐意窒了窒,这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敢吐实。
“你和她,有区别的,对吧?”预感到接触到了重点,澹台凤鸣很紧张,扶着她的肩,强迫她与之对视。
唐意的目光闪烁,心虚地垂下眼帘,细声细气地答:“我,不知道?”
这时的她,完全没了平日的聪明慧黠,明朗俏皮,怯弱迷惘得象个迷失在丛林里,找不到归家的路的小女孩。
他静静地看着她,满是怜惜,弯下身去,轻轻地亲了亲她的嘴角,微笑:“你怕什么呢?我爱的是你呀……”
她就是她,不论什么身份,什么名字,这辈子,他爱定了她,爱惨了她!
“小凤!”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唐意的防线,她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样,她怎么舍得离开他?怎么舍得放弃他?
她哭得那么畅快淋漓,似乎要把压在心里的泪,通通渲泻出来。
澹台凤鸣低叹一声,温柔地环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肩:“哭吧,等你哭完,天也该亮了……”
“王爷,王爷,你不能进去……”德贵既焦虑且无奈,一路小跑地跟在澹台文清身后。
“去去去,跟本王还来这套!”澹台文清神态轻松,一路嚷着往里闯了进去:“四哥,四哥,四……”
“你来干嘛?”澹台凤鸣条件反射地将手背到身后,很不高兴地看着他。
“我听说唐意回来了,来看看她呀……”澹台文清兴冲冲地走进来东张西望:“她人呢?”
唐意早听到他在嚷,这时从厨房窗户里探出头:“王爷,我在这呢。”
“呀,”澹台文清一脸惊讶地转过头:“你窝在那里面干啥呢?”
“做饭呀,你要不要一起吃?”唐意极自然地邀请他。
“好啊……”澹台文清满口答应,绕有兴致地走过去,倚在门边探头探脑:“我看看,都做了些什么?”
澹台凤鸣乘机扔下手中的青菜,再一脚把木盆踢开,确定毁尸灭迹后,这才走过来,板着脸道:“他吃过了。”
“谁说的?”澹台文清摸着肚子,表情夸张地叫:“我昨晚喝醉酒,睡到刚才,连早饭都没吃,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唐意见他过来,极自然地伸出手:“菜洗好了?给我吧。”
“洗菜?”澹台文清豁地车转身子,眼睛瞪得象铜铃,失声尖叫:“四哥居然会洗菜?”
刚才没注意,院子里可不是摆着一只木盆,几桶清水?
澹台凤鸣脸一沉,冷嗖嗖地道:“你走不走?”
“不走……”澹台文清很干脆地道。
澹台凤鸣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道:“要不,你下次再来?”
“没关系,”唐意听了不觉失笑:“火锅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多个人,只是添双筷子而已。不过,你可不能白吃,得帮忙才行。”
澹台文清哪里理他,侧着身子挤进去,挨到唐意身边,把袖子挽得高高的,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式:“说吧,要我做什么?”
“呶……”唐意把下巴一抬,指着箩筐里的青菜:“你把菜摘了,再拿到外面去洗干净。”
“摘菜?”澹台文清傻眼了:“这不是有现成的吗,干嘛还要到菜园子里去摘?”
唐意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弯腰捡了一颗白菜往个走:“算了,你还是帮我洗几块生姜,剥几颗蒜吧。”
看着琳琅满目的配料,澹台文清再次傻了眼:“哪是姜,哪是蒜啊?”
“你不是吧?”唐意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哇!怎么连姜蒜都分不清呢?”
澹台文清笑嘻嘻地跟她饶舌:“猪肉我当然吃过,可还真没见过猪跑……”
“哈哈……”唐意开心地笑起来,捡了姜和蒜放进他手里:“这是姜,这是蒜,记住,皮都剥干净了!”
“得令!”澹台文清捧了那几块姜和蒜,乐颠颠地往外走,到了门边屁股一翘,把堵在门口的澹台凤鸣挤到一边:“闪开点,别挡着我做事……”
“等等……”澹台凤鸣叫住他,从唐意手里接过大白菜,往他手上一放:“既然你喜欢做事,顺便把菜也摘了。简单,蔫了的,黄了的,看不顺眼的通通都扔掉,剩下的扔盆里,洗吧洗吧就完了……”
说完,一脚踹在他腰上,把他踢出厨房,顺手搂住唐意的腰:“还有什么要洗的,都交给小七。甭跟他客气,反正他!喜!欢!”
“小凤……”唐意神色尴尬。
澹台凤鸣拥着她往里走:“外面冷,你就别出去了。”
“四哥,你也忒狠了吧?”澹台文清哇哇叫。
“嫌狠?”澹台凤鸣冷冷地回过头:“那你可以走,没人留你。”
澹台文清悻悻地朝井边走去。
“记住,青菜洗好分门别类排在筛子里,可别弄乱了。”澹台凤鸣隔着窗子,老神在在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