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摆着她是借水遁逃,不愿意回庄了嘛!
“皇上,”上官雅风立刻请旨:“臣即刻带影卫沿河搜寻!”
“不必了……”澹台凤鸣缓缓摇头。
“你如果真喜欢枪,等到了七星谷,我用黄金打一把送你!”唐笑急切地道:“为什么偏要留着它,触景伤情?”
唐意又想笑又想气:“傻子!这手枪又不是他送我的,为什么不能留着?再说了,这枪以前虽不稀罕,现在却是万金不换!”
唐笑不语,凝着她的眼里,满是伤痛。
他又不是没有眼睛,在拿来给她之前,已充分研究过了,那不过是块破铁,又能稀罕到哪里去?
说什么万金不换!她实在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虚词掩饰!
这比坦然承认她忘不了与他在船上的那段快乐时光,更让他无法承受!
“呀,”唐意无奈,只得一把掀开他:“让让,我证明给你看。”
许是白天过往人太多,也可能是入了秋,鸟已南迁,看了半天竟连鸟毛都没有一根。
“算了……”唐笑叹口气,重新赶车上路:“走吧……”
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数骑快马卷起一股暗尘,飞奔着呼啸而来。
当先的一位锦衣公子,手中的拎着一只精致的竹笼,笼中一只色彩斑斓的斗鸡,与他们擦肩而过,转眼去得远了。
唐意瞄都不瞄,扬手就是一枪。
啪地一声脆响,笼中斗鸡应声倒下,扑腾着翅膀死于笼中!
马儿受到惊吓,长声嘶鸣着,扬起前蹄,直立了起来。
事发突然,后面几骑纷纷于狂奔中瞬间停顿,喷着响鼻,甩着马尾,焦躁地在原地转着圈子。
有一两个骑术稍差,猝不及防下往同伴身上撞了过去,顿时人喊马嘶,乱做一团。
“呀!”唐笑瞧得目瞪口呆:“你,你做了什么?”
“快跑啊,傻子!”唐意捶着他的肩,连声催促:“等他们回过神就麻烦了!”
“哦……”唐笑茫茫然赶着马车上路。
唐意吹了吹发热的枪管,略有些得意地睨着他:“看见了没有?这玩意比武功强多了!再厉害的高手,也经不过我一颗子弹!”
唐笑又惊又喜,戏谑地调侃:“嗬,打死只鸡就这么大响声?这要是打死头牛,不知得闹出多大动静呢……”
唐意哧地一声笑了:“随便打什么,响声都是一样的。当然,若装上消声器,那又不一样。”
唐笑听她说得兴奋,有些不放心,认真地警告:“鸡是蠢物又不会躲又不会反抗,若真遇到高手,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切……”唐意傲然道:“我还不信了,他再快,还能快得过我的子弹?”
“这回是你运气不错,蒙中了。”唐笑心中酸味褪去,疑云却升,淡淡地道。
这般奇特地暗哭,他却从未听七星公子说过,岂非奇哉怪也?
唐意也不跟他争,笑了笑,把手枪小心地别在腰上。
她的枪法是多年实战中练出来的,以后自然能辩真伪,不需此刻在口头上一较长短。
她身材纤细,腰间藏了支枪,外表也看不出异状。
不过,想着平白浪费一颗子弹,忍不住碎碎念:“可惜,可惜!如此珍贵的子弹,竟然送给了一只斗鸡!”
唐笑听得有趣,笑道:“这有何难?等到了七星谷,你想要多少都有。”
“吹什么牛?”唐意苦笑:“这是子弹,你以为是绣花针,找块石头磨一下就出来了?”
“放心吧,”唐笑不以为然:“这天下绝没有七星公子做不出的东西,此事包在我身上。”
唐意偏头想了想,欢喜地笑了:“那敢情好……”
若是真能造出来,以后她就不愁没有“粮食”了。
“七星谷在什么地方?”想清楚这一点,唐意有些迫不及待:“咱们早点去见你那位朋友。”
反正此行也没有特别的目的,难得她感兴趣,带她去一趟又有何妨?
唐笑一口应承:“好啊……”
马车在下一个城镇改道向北,往七星谷而去。
一连数天,两人晓行夜宿,半路换装,每日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唐意玩得不亦乐乎,就算后来唐笑说已离开京城五百里之遥,不虞有影卫认出她的模样,大可恢复女装,她仍乐此不疲。
有时是书生,有时是公子,有时是中年发福的大叔……
唐笑宠她,倒也由着她玩,自己却始终坚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原则,以真面目示人。
二人有时兄弟相称,有时叔侄相称,有时乘车,有时骑马,闲时学学易容,聊聊家常,一路玩过去,倒也其乐融融。
唯一让唐意觉得遗憾的是:这个江湖未免太过平淡。
虽然她也知生活不是小说,过日子不能指望如电视般风生水起,但毕竟名为“闯”江湖,如此平淡,实在有些令她失望。
既没有暴可除,也没有良要安,她跑出来做什么?
还不如在宫里跟那些女人斗斗法。
这天一大早,离开客栈时,唐笑说还有一日就可抵达七星谷,因山路崎岖,不宜乘车,得去马市买两匹好马代步。
唐意兴致勃勃地想学些相马之术。
“千里马可遇不可求,这种小地方,哪可能有?倒不如在此等候……”唐笑实话实说,劝她留在店中,不必跟去马市闻那腥骚之臭。
话没说完,唐意一个箭步已冲出了客栈,直奔马路对面。
“意意,你做什么?”唐笑怕她走丢,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去,拽住她:“马市在南边,不是这条路。”
“看到没有?”唐意反握住他的手,指着前面一个劲地嚷。
“你要我看什么?”唐笑看了半天,并未有任何特别,不觉茫然。
“有人卖身葬父,你没瞧见吗?”唐意表情诧异之极。
街边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年约十二三岁,面目娟秀。
她的身前摆着一张草席,草席上躺着一名男子,两条腿直挺挺地伸着,光着脚连鞋都没穿,显然已死去多时了。
“哦……”唐笑淡淡地瞥一眼墙角下蹲着的单瘦的少女一眼,蹙眉道:“你想买个丫头侍候?”
莫非这些日子二人在外面奔波,让她感觉到了不便?
卖身葬父,古言小说里,经典中的经典啊!她怎么可以错过?
唐意摇了摇手,穿过街道直奔少女身旁。
还未近身,一股浓烈的酒臭气扑鼻而来,如雷的鼾声从躺在地面的中年男子鼻子里发出来。
呃,看来不是她要卖身葬父,却是被酒鬼父亲卖了换酒钱。
“你叫什么名字?”唐意看她单薄纤瘦的身子,心中生出怜惜。
“二丫。”少女怯生生地抬起头瞄她一眼,颊上飞起一抹红云,迅速垂眸。
唐意怔了怔,这才察觉自己做的是男装打扮。
“意意……”唐笑拽住她的臂,将她拉到一旁:“若你想要丫头,等到了七星谷,我去问百里晗要一个就是。”
“你误会了,”唐意笑了笑:“我并不想要丫头,只是见她可怜,想帮帮她。”
无暴可除,安良亦可,既然出来一趟,总得干些什么吧?
“那种烂酒鬼,”唐笑不屑地道:“今天给了他银子,明天准又挥霍一空,到时又来卖女儿,你管得了一次还管得了一辈子?”
“那就得想个法子,治治他的坏毛病,让他这辈子都不沾酒。”唐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治?”唐笑冷哧一声:“这种毛病沾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谁治得了?”
咚地一声,一绽银子落在少女脚边,弹了起来,刚好砸在醉汉的脸上。
“妈的个八子,哪个直娘贼敢打老子?”鼾声骤停,醉酒鬼自地上一骨噜爬了起来,张嘴就是一串咒骂。
“郝老三!”一声娇叱,唐意回头。
两名年约双十的少女,均是腰佩长剑,都是着一身质地轻柔的娥黄劲装,并着肩款款走来。
奇迹般的,刚才还一脸凶悍的醉汉,见到这二个妙龄女子,突然变得十分恭顺,堆起一脸的笑:“哟,原来是春兰,秋菊二位姑娘,一大早的去哪里发财啊?”
春兰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郝老三,你说我们来干嘛?”
郝老三退一步,脚底被什么硌住,疼得跳起脚来,刚要骂人,忽地瞥见竟是一锭银子,顿时一喜,弯腰捡在手里。
“郝老三,”秋菊不屑地笑:“银子你拿了,二丫可就得跟我们走了……”
“爹……”一直怯弱的少女忽地神色激动起来,紧紧地拽住郝老三的衣服,死命摇头:“不,我不要跟她们走。”
唐意冷眼旁观,暗自觉得有趣。
电视里面,一般此时现身的都是油头粉面,恶形恶状的某富男。
今天出面的竟是两名年轻漂亮的江湖侠女,倒是出乎意料。
不过,剧情千篇一律也没啥新鲜感,换换角色才更好玩撒。
“二丫……”郝老三望着二丫,眼里竟然也有一瞬间的惭愧:“你跟着二位姑娘,吃穿不愁,还有先生教你读书写字,怎么也比跟着这个没用的爹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