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得屋中人人悲痛,痛他二人命运不济。
逝去的岁月终究照亮她心中所想,她一生煮茶,却参不透将心似流水,深藏浮名。
谁曾道,李家五姑娘身如古树不惊?却忘她心似繁花艳照。末了,只留世人瞧见,她做那绝尘花殇。
众人将七遥葬在大漠里,所有人散去,只余那神情恍惚的人伫立在坟前。众人告知他七遥生前最后一句话,他也不曾将曾经的誓言忘记,自怀中掏出贴身存放的三枚红叶,在她坟前烧了。
“这一世,我终是负你。我守下一个佳期,和你重逢的时候,愿草长莺飞,我会早一些去找你,一定。”
大漠的残阳泣血,却也掺了些许暖意。他终于肯给她这个承诺,想来她九泉也莞尔。
他那知书达理的妻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不怒不妒,如一弯清泉。
那一年,李扶十三,早已听闻东南固山王家的五公子乃俊杰之辈,对其早已心生仰慕,得知能与之共事,喜不自禁。二十岁嫁他,自是喜出望外,为了能配得上那个倾心的男子,李扶倾尽所有,把自己变成一个全才。
然而,终于在七遥走出沈府的翌日,他说出那一句‘我敬你’时,她才明白,这一世,再也走不进他的心里。
李扶太过于完美,与七遥相比,她才华横溢、精明内敛,就算连同国外女子来看,她也是个中翘楚。这样的女子,只能高瞻远瞩,近不得,所以纵然是莫叔且口中美到骨子里的沈辙也只能说一句‘我很敬你’。
从那之后,她便收敛锋芒,安心做起贤内助。沈忘昔在沈辙的书房发现一些人像画,画上女子皆是头戴白色泪样横钗,耳垂白色泪样耳坠,一双眸子灵闪。
问那是谁,李扶说那是你的遥姨。沈忘昔诺诺地问是不是当年来找父亲的那位,李扶含笑点头。沈忘昔又问,为何父亲画了那么多遥姨的像,却没有母亲的一张,李扶也会淡然地一笑,似在说着无关自己的故事般解释,说,因为她住在你们父亲心里。
不是不在意,只是懂得他,也看得淡了。
从大漠孤坟回来,沈辙只静坐在七遥凝望过无数次的葡萄架下,不哭不闹,仿若没了魂的人。他的贤妻也无言陪着。
直至夜深人静,沈辙沉睡时,侬兮将李扶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询问为何当年沈辙与七遥会诀别。事已至此,李扶也不再瞒着:
那一天,沈辙从大牢被释放之后,来不及见李扶一面,只写了封信托人带给李扶,而他自己马不停蹄地往西南城的巫水涧赶去。却不想,他的母亲不日就要赶到皇城。
当然,他没有找到进入巫水涧的方法,只徘徊在外。不久,他年迈的老母亲带着李扶赶来。母子来不及叙上半句亲近话,沈母就痛心疾首地训斥。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望着眼前风尘仆仆的母亲,在想到阵亡的父亲,沈辙哑口无言。可是他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差一个结果,他不想放弃。
扑通一声跪地,叩头乞求:“母亲,孩儿只想知道七遥是不是活着。求母亲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