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候,想着太子的人应该就要到来,侬兮也开始梳妆打扮。镜中的人大红衣裳,明眸皓齿似三月的天,那唇角勾勒了一抹邪魅冷笑却将三月暖阳消失得无影无踪。
拿起那至关重要的钗子,细细打量。想到它穿过太子喉咙的那一刻,只觉得无比痛快,嘴角上都是邪魅的冷笑。仿佛隐藏那么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只是师父……
“易姑娘。”
破天般突然出现的声音惊醒沉思中的人。侧脸过去,莫叔且正站在门外。此刻的他不再如往常善意,眉眼间尽是警惕与冷血。
心虚的侬兮做出一副无辜的可怜样,尽管此刻这样的可怜在莫叔且那里得不到半点怜悯。
心里的邪恶暴露,让侬兮有些胆怯。低垂着头,小声喃喃道:“我……”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侬兮面前,死死地盯着她。那心虚之人自是不敢直视,一直低垂着头,仿若是个跌入罪责里的无措之人。
低下头,两人的头仅一尺之隔。莫叔且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一旦太子殿下出事,我们谁也别想走出皇城。你我死了不足为惜,王爷不可以出事。”一把夺过侬兮手中的钗子:“我会给太子殿下说,你受伤无法献舞。”
莫叔且说完欲要离开,侬兮追依旧坐在那里,问:“如果太子殿下来这儿发现我没有受伤,我作何解释?”
她话音才落,莫叔且冷剑出鞘,直指着侬兮:“要么瞒天过海,要么我会让你受伤。”
无话可说,只有沉默。
走出屋子的他还不忘叮嘱站在外面的铁面军:“王爷的话,不许她出去。”
传说中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若一开始,就不抱着这么多的庆幸,这个时候是不是也不会这么失落难过了?这主仆二人,一个断了自己留在宫里的希望,一个断了自己报仇的唯一机会。气急败坏的侬兮,只有重重地往梳妆台上一掌,以此发泄堵在心头的那口气。
被禁足在客栈二楼的屋子里,她脑袋就没停止过思考逃出去的办法,只要走出客栈,那么再闹出点儿动静,传到太子的耳朵里,一切都迎刃而解。
为此,短短两个时辰里,什么饿了要吃饭,三急要入净房,该用的招儿全使遍了,可是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踏出门槛半步。饭菜直接端进屋中,就连三急也直接找个婆子端盆。
直到深夜,也依旧没有听到关于白傲雪回来的半点儿动静。
“我失算,我失策,我活该……”
一边嘟囔着,一边用额头撞击梳妆的柜子,发出咚咚的声音,被来到屋外的人听见。
听到敲门声,侬兮陡然一惊。木讷地看向门口,心里琢磨着不会是莫叔且来杀人灭口吧。警惕地不肯过去开门。
再敲门不见人来开,白傲雪兀自推门进去,见侬兮一副释然的样子,不禁纳闷,却也什么都没问。
一身大红裙裳,像极当年那人。尽管万分震惊,可他早已不习惯将心事表现,所以看上去与平日无异。
去到她身边,云淡风轻地问一句:“用头撞柜子,不疼吗?”
以往无论什么事无论什么人,侬兮打发起来都行云流水,此刻面对这样突兀又顺应时景的问题却愣住了。傻傻地只发出一声‘啊’后就再也没有下文。
许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白傲雪岔开话题,说明此番来意:“本王来,是要叮嘱你,本王让你离开的事别让任何人知道。否则的话,就算你已经离开,本王要找到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师父让她留在齐王府,她也不敢违背,眼下只能再软着态度装可怜乞求,跪在地上叩首道:“王爷,师父让我待在齐王府,离开那儿,我无处可去。”说完,又抬头发誓:“我发誓,从今往后绝不惹是生非,每天就只服侍雾苏婆婆,或者,在府上当苦力也行。只求王爷不要赶我走。”
白傲雪心意已决,不近人情地回绝:“那是你的事。”说完,潇洒地走出屋子,头也不回。
攥紧拳头,咬牙切齿,侬兮不甘心,心里愤恨,眼睛里的火焰也升腾起几丈高。
“毁我计划,断我后路。好,要绝情到底是吧?谁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