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日夜兼程地赶去莫叔且二人隐居的引水谷,一边联系暗夜使者。奔至引水谷口的时候,昨和子木已经等在那里。
牵住鸿铃的马,扶她下来后,二话不说便禀报情况,说:“白傲雪的人马距离这儿已经不足一日路程,带着大队人马,架势不止是来找人。”
看着前头为数不多的暗夜使者,鸿铃握紧拳头,神色复杂。一边环眺四周,一边问:“我记得在引水谷的北面有一座迷林,是通往北方最近的路。你曾经走过?”
“是。”昨和子木点头回答,不知她意欲何为。
回转身,恳切地看着他,嘱咐说:“走前面的路,遇上白傲雪的可能太大,你带着哥哥他们从迷林离开,务必保证他们安全到达浮决境内。”
她在说些什么?堂堂男儿退缩保命,让她一个女子面对敌人,当真是小看了。昨和子木不同意,说:“不,公主和浩然王子他们离开,让属下留下来阻击敌人。”
紧紧按住他的双臂,言辞恳切得不容拒绝,说:“比起我自己,我更信任你能完成这个任务。迷林我没有走过,未知的危险太多,我就只有一个哥哥,我得对他负责,半点危险都不能有。这不是请求,是我,一个浮决公主,对你下的命令。”
走了三年,还是将那唯一的哥哥放在首位,当真是个痴儿。他无言以对,唯一能做的,只是随她所愿,点头,告知她说:“这些都是暗夜死士。”
点头,吩咐说:“所有人整装待发,吃好喝好,半个时辰后出发。”
言罢,径直朝着引水谷深处走去。她走得安然,如壮士赴死,没有看见背后的人悲天悯人的眼神。她在做什么?当真是看淡生死了;自己在做什么?明明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结局,还由着她这么‘闹’下去。
篱笆院,竹木屋,老树枯黄,秋风飒飒;女子伫立在台阶上,怀中天真的婴孩笑靥如花;男子挽着袖子,转动轱辘将井中水提起。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把这八月的肃杀都浇灭,让人仿若如沐春风。莫叔且把水提去倒在水缸里,擦一把汗,朝不远处的侬兮母子看去,却发现站在篱笆院外的鸿铃和昨和子木。
浅浅含笑,朝莫叔且颔首,问候:“哥哥。”
听到声音,侬兮也惊讶地抬起头,彼时莫叔且已经奔过去开栅栏门,侬兮也站起身朝她走去。
“子木说,哥哥很想念鸿铃,所以我回来了。”鸿铃故作轻松地笑着,不待莫叔且询问,她又撒娇道:“有饭菜的味道。好饿。”
“饭菜都已经上桌,添两副碗筷就行。还说等你哥打满水缸就吃,没想到还能等到你,莫不是心有灵犀才会这样?”来到莫叔且身后的侬兮也高兴地说。
“那是当然,他可是我哥哥。”说着,探头看向那边的摇篮,问:“那是我小侄子?”
莫叔且夫妇回头,点头。鸿铃也走过去,逗了会儿婴孩,又催促着要吃饭。众人相邀上了竹屋,侬兮抱着孩子走在最后。
席间,鸿铃故作饥肠辘辘样儿,大吃特吃。昨和子木站在她的身后,以身份卑微为由,不肯落座。莫叔且夫妇看着,也深感欣慰。
莫叔且问:“你当初怎么一声不响地就离开?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伸手擦擦嘴角残留的汤汁,咽下口中食物,才说:“嗯,当时突然听到哥哥要放弃势力,觉得有些委屈,心情不好,所以出去散心。一路上,遇见好多新鲜事儿,忍不住玩下去,拖到现在才回来。”
“那天晚上,你嫂子都劝我留下来,说是以后一起守护你,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可是还没说,你就离开了。”
侬兮也说:“是啊,你哥因为这件事一直愧疚不已。这次回来,我们一起到额尔济安家落户。”
若是早些听到,该多好,鸿铃一定会高兴得涕泪横流。这个时候,不是不感动,而是不敢感动。心里揪着一阵阵地痛,却得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说:“我倒无所谓,只要嫂子和我哥哥和睦,一切都好。不过嫂子既然这么说了,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和你们一起回额尔济。”
困扰莫叔且的心石终于被搬开,他也释然,与侬兮相视一笑,一切喜悦尽在不言中。
“回到额尔济,我就做个真正的公主,偶尔可以跟哥哥撒撒娇,还能逗逗小侄子。那日子,真好。”
她的话,逗得莫叔且夫妇忍俊不禁。莫叔且伸手宠溺地掸掸鸿铃的额头,说:“好。我家鸿铃妹妹,哥以后就宠着你,看谁敢欺负你。”
这样的举止,这样的话语,让鸿铃想哭。曾几何时,这些都只是梦中所遇,而今皆数得以实现,如何让她不受宠若惊。用力眨了眨眼,把漫出的眼泪硬生生挤回去。
为掩饰异样,拿出挂在腰际间的水囊,递给莫叔且,说:“这是我在游历的时候碰上的好酒,给哥哥带了些来。”
莫叔且接过去,揭开囊塞,扑鼻而来的酒香让在座的人都醉了。不住地点头,称赞说:“不错,确实是好酒。”言罢,一连饮了好几口。
忽而觉得头晕目眩,以为只是酒劲太大所致,可是不消多时便倒下。说时迟那时快,鸿铃顺势,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莫叔且倒下的头,免了他撞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