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北风混在滂沱大雨中,有些刺骨。头疼得厉害,先去溪茗轩殿群的药房看大夫。提着药出来,迎头碰上收伞进屋来的秦大夫。
“莫侍卫,回来了。”秦大夫先热络地打招呼。
“嗯。秦大夫近来可好?”
“劳莫侍卫挂心,一切都好。”
赵大夫也走过来问:“老秦,有什么事吗?”
“我来你这儿找几味药。近来天气转凉,受寒的人多,有些药没了。刚才去为易姑娘送药的时候,发现她也受了寒。”
“给易姑娘送药?”莫叔且听出秦大夫的话中意思,追问。
恰在这时,赵大夫无奈地摇摇头,叹道:“表症易解,心病难医。易姑娘再这么下去,只怕又是个药罐子。”
“易姑娘病成这样?”莫叔且一派自在地问,竭力淡定,可心头却如千万把刀子划过。
秦大夫说:“也不知易姑娘是怎么想的,让我不许告诉王爷。瞧着她愈渐颓弥,我这心里是几番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王爷。”
莫叔且说:“秦大夫,今天的药我给她送过去吧。都是府上的人,能解开她心结最好不过,她要不愿说,我再请王爷出面。”
“好。那就劳莫侍卫稍等,我先拿些药。我那头少了些药,等到明天才去补上。”秦大夫交代完,又对赵大夫说:“我要一些桂枝、芍药、升麻、当归。”
带着药,疾步赶去,然而等待莫叔且的却是空荡荡的一宿院,任凭翻遍整个院落也没有寻见半个人影。
焦急万分地杵在檐下,闭眼,脑海里飞快地闪过所有她可能存在的地方。突然,灵光一闪,喜极的人忍不住笑意盈盈,长长地舒心。
撑伞往后山凉亭而去,果然看见那孤苦无依的身影。她站在凉亭栏杆边上,眺望远山,痴想远水。他在凉亭外,执伞而立,望尽她的哀伤。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道雨帘,就隔出了迢迢山迢迢水。
“天这么冷,受寒了又得吃药。”
怕悲戚的气氛充斥,莫叔且故意说得轻松。收伞进凉亭去,猛一抬头,瞧见泪眼朦胧的人,只顾着落泪,说不出半个字。
“下这么大的雨,还待在这儿,不冷吗?”
擦擦眼泪,还带着哽咽之声:“没伞。”哀愁着问:“你去哪儿了?”
“王爷派我出去办事。”
“我知道鸣琴是冤枉的,可是我不敢说,清桐不会管的,鸣琴现在恨我恨到入骨。写给沈都尉的信也没回。你也不知所踪。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知道,所以回来了。”
“浮诀可汗要过来,清桐已经很久没有来这儿了。”
“我知道你的委屈,也知道你的不安。等过段时间就好。”
“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不待她说完,莫叔且接过话,嗔道:“别说胡话。这儿风雨大,先回去,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屋外秋雨如席,铺天卷地肆意而为,好在屋中生着炭火,又有人说着掏心窝子的话,才不至于冷得哆嗦。可侬兮想要的人,却不在,仅凭着莫叔且那些宽慰的嘘寒问暖,始终不足以抹平她心底的冷寂。这一切,莫叔且自己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