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走正常的国道,按着侬兮死命狂奔的速度,必定会在一月十五前到达皇城。不可让她阻挠白傲雪与鸣琴的婚期,沈辙说是有一条近道,可以提前到达皇城。侬兮正中下怀,毫不犹豫就要往那条近道上奔。
那是沈辙多年前走过的一条近道,但是人迹罕至,加上寒冬腊月的,路上凝冻结冰,并不适合快速行进。在一家路边客栈歇脚的时候,侬兮向店家找来布条,绑在马的蹄子上,得到了安全保障,同时也可以加快马匹奔跑的速度。
一心挂念白傲雪的安危,一路催马前行,即便沈辙常年在马背上执行任务,也被她远远地甩在后面。被催促着狂奔的马,也完全忽视路上坚硬的冰块,终于因踩在一块极厚极大的冰块上而倒地,来不及反应的侬兮直接从马背上飞出去,从岸上的小道滚落到道旁的灌木林下去。
赶来的沈辙一惊,慌忙勒住缰绳,下马去查看情况。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侬兮措手不及,脚踝严重受伤,因为身上和头部有斗篷护着,倒无甚大碍,只是斗篷被荆棘划破。沈辙看着那强忍疼痛的人,兀然间心生怜意,为她这一份真心叹了口气。
用匕首割下衣服的自己袖子边角,一边为侬兮包扎伤口,一边说:“忍着点,只能暂时这样,大概还有十来里路就到山下的小镇,到那儿再好好处理。我走这条路的时候是夏日,对于这个时节,我并不清楚,得走慢一些。我知道你心里念着齐王殿下,但是也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危才是。”说完,布带也缠好了,沈辙又蹲在侬兮面前,说:“我背你上去。”
把侬兮背上岸去,见侬兮的马还倒在地上,便放下侬兮过去查看。而后回到侬兮身边,说:“后右蹄伤了,一时起不来。你和我骑一匹马下山,到镇上再买一匹。”
侬兮诺诺地点头。沈辙先扶她上马去,坐在马鞍上,沈辙自己后登,坐在马鞍后,手执缰绳,打马前行。十来里路,二人走得极慢,几近天黑才到山下的镇上。
山上山下垂直海拔近八百米,相对于山上的高寒环境来说,山下温暖得多。去住在城中的一家小客栈,沈辙请了郎中来为侬兮诊视伤口,而后又去专门的马厩买马,又让人去山上寻马。忙完一切后,方才回客栈。
侬兮行动不便,沈辙就端了吃的去她房里。席间,沈辙一边吃东西,一边劝说:“你脚伤得严重,得修养两天才行。”
侬兮细细嚼着,顿首片刻,才说:“我多停留一天,清桐就多一分危险。”
早知道她会这么说,沈辙夹了一口白菜往碗中,说:“现在不养好,路上变得更严重,岂不是得不偿失。到那时候,又怎么去告知他有危险?”
侬兮无言以对,默不做声地埋头吃饭。饭桌上,又陷入冰冷的局面。若是平时,他二人何愁无话可说?奈何此刻她心念挂他人,又因自己挂念的人对沈辙有愧,她更不知如何面对。她不说话,沈辙也不说,只当她是心情不佳。
吃完饭,在沈辙收拾碗筷的时候,侬兮才突兀地问了句:“你,不肯原谅清桐吗?”
手持竹筷的人顿足,缄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