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她常倚木门外,提着青灯一盏,等人归来。
等不来,她回了屋。可夜漫长啊,挑灯的剪刀也冷了。
腊月已是下旬,在白傲雪离开后的第三天,金谷关就开始下雪。不知是天的缘故,还是自己的原因,侬兮觉得金谷关的冬天比东北城的冬天还冷。
他成亲已经过去两天了,会回来的吧?侬兮不知道,想起他的新人,她突然茫然,自己于他,算什么?
在屋外的院子里,有五个大大的泥灶,是为将士温酒所用,平日里还有两个当地的妇女在帮忙。自屋内取了件深红色的斗篷披在身上,一边系着带子一边嘱咐还在烧酒的两名妇女:“二位婶婶,我先去送酒,这儿就劳烦你们多看会儿。”
在烧火的妇女回头,说:“易姑娘放心,这儿有我们呢。”
另一个才将冒翻的酒提离泥灶,放下之后,点头说:“刚才魏王殿下嘱咐,说是再煮一些给训练的将士送去,我们再忙会儿。姑娘放心去。”
微微颔首致谢,而后提上一个大大的茶壶,里面装的是温好的酒。她是提给站岗的士兵的,先登上城楼。为站岗的士兵一一斟酒,众人争相对酒,她只是在旁看着,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也想起那人曾举杯豪饮。
值岗的士兵首领是最后喝酒的人,喝完之后。一边擦拭着嘴角残留的酒汁,一边说:“易姑娘每天都亲自送酒,大家口上虽然没说,但是心里都很感激易姑娘。”
接过站岗首领手中的碗,侬兮笑笑说:“这是齐王殿下派的任务,我不过是在执行任务罢了,岂敢居功自赏。”
“齐王殿下派的任务?”
点点头,浅笑着,说:“齐王殿下想到军中大多人都不习惯西城的高寒,特地写信来嘱咐,酒要温过之后才更带热劲儿。他也命人在皇城集来炭,今天已经到了。在南边的弄堂里生了火堆,休息的时候就带大家去那儿烤烤吧。然后再问问,看有没冻伤的人,送到神公子那儿去。”
那首领应声,感叹道:“难怪齐王殿下所带的兵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卑职终于明白是何缘故。战场上,将是将,兵是兵;战场下,将不是将,兵不是兵。”
事实上,侬兮从未收到过白傲雪的任何信。送酒也好,让神羯治病也罢,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想的,目的只在于帮他赢得将士的心。
“我先去送酒。”侬兮礼节性地含笑。
那首领微微颔首,道声谢后,回了自己的岗位。
去神羯那儿的时候,没有看见侬兮,神羯让他登上最高的山,说是在那儿就能找到她。朝着城外的金云山而去。上山的路上积满了雪,一步一个脚印,加之山上空气极冷,呼吸起来也会觉得嗓子干哑,让白傲苏有些适应不过来。可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看见伫立在山顶的人。
不管风吹雨打,每天的傍晚时候,她都会登上这座山,朝着那人所在的地方眺望,盼着他早日归来。此刻的她正朝着皇城的方向出神,没有发觉身后的人。
那一抹娇小的倩影,披着深红的斗篷,伫立在一片茫茫的雪海里。即便只是从背影看去,都孤寂到让人忍不住去保护。在这之前,白傲苏一直叫她六嫂,直到后来,从神羯口中得知,白傲雪与之并没有成亲,甚至没有收房。因为年纪相仿,所以自那之后,他便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