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苏秦便无缘无故地在严府住了下来,街上人人说不合礼数,白雪盈因听闻了苏府的事情,也略有微词。而严峻却不管不顾,依旧广发宴帖,邀请了各大商户、亲友。
苏秦不知道自己的此番决策到底是对或者不对,她虽无心嫁给严立溪,却也不好回绝当时的好意。不明不白的入住定然不行,况且心中的那位一直护着自己的身影,久久挥之不散。这几天她思来想去,还是没有阻止,算是默认了一般。
其实也是由于严峻也曾私下对她透过底,如若不爱,以后大可离去,这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苏秦怀疑他还另有隐情,也没有揭穿。毕竟,如今的她需要一个身份存活,否则会于乱世中被迫流浪。
因此,苏州城内漫市地锣鼓喧天,昭告天下的是苏家与严家的联姻。严峻虽与苏幕生此事不和,但顾着苏府的颜面,还是打算让迎亲队伍抬着花轿绕着苏州城走了一圈。又因严立溪留学未归,便邀请义子白莫轩作为迎亲人,代替去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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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中的美人朱唇轻泯,凤冠霞帔,深邃的一双眼让人格外沉迷,甚是不能自拔。苏秦装作喜庆的笑了笑,拿上早已准备多时的红苹果,在喜娘的搀扶下,文雅地上了花轿。
城中百姓莫不驻足长留,皆叹这盛世风华的排场让人心旷神怡,趋之若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八抬大轿中的苏秦内心深处自然是忐忑不安的。前世的她曾也有过对象,不过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而此时的盲婚哑嫁,并非她所愿,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有时候,人为了尊严,甚至可以抛弃很多东西,包括爱情与友情。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前两天的场景。
“苏秦,你大可不必赌上一辈子的幸福,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大汗淋漓的白莫轩不知是因为心急,还是因为她。喘着大气,只为和她说这两句话。可苏秦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她不能认输,她不想像上次那样难堪。虽说她还有把握能抢回自己名正言顺的苏家大小姐名号,不过,她却不需要如此。在这所谓的红尘,她不过只是想要真正的情罢了,可上天却剥夺了她的这一切。
私心上来说,这就是她的养父。而严府也是她此刻的避风港。白莫轩见她如此坚决,只是难过地低下了头。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白氏医馆,永远是你的归宿,可现在也没必要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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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你给我滚出来!”
外头的熙熙攘攘中,一位身穿得十分破烂的乞丐叫着她的名,嘴里脏话不堪入耳。而此事也引起了围观群众的大肆叫嚷。道路也因此被围得水泄不通。那酸臭的乞丐被迎亲队伍挡着,骂声更加尖锐起来,
“大家都来做个见证,这里头的苏家大小姐,前不久在落水后被我救醒,私下也曾找过我,说要以身相许,同我私奔的。”
一石经起千层浪,此乞丐的言说,让围观群众彻底想到了当初苏家大小姐苏秦跳水自杀时是被一个乞丐亲醒的。如此一来,私下联系也是极有可能的。
“你这乞丐胡说八道,苏家大小姐也是你可以诋毁的吗!”
愤愤不平的白莫轩彻底怒了,对于苏秦的为人,他也再清楚不过,一定是有人嚼舌根子乱说。而轿中的苏秦也有些按捺不住,当时抢她小姐之位,她忍了,因为她不稀罕。可此时那背后的人分明是想让她名声扫地,永远翻不了身,这人确实太过狠毒,她被逼无奈,也不得不反击。
“你这老乞儿,你这么说可是有什么凭据?我们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相信你吧。”
围观百姓中也不乏智者,还是有人顺势提出了疑问。
“你们看这是什么!”
老乞丐随手掏出了一个红色的肚兜,眼神留恋,所有人见此更嗤之以鼻。
“笑话,你随便拿出一件就说是苏小姐的,岂不把我们当傻子对待!”
马上的白莫轩恨恨地瞥了一眼,满眼的不相信。这句维护的话也让苏秦心里一暖,毕竟这么诚挚地对待自己的人已经不多,她不由地想到反复无常的齐柯扬,他此时又在哪里呢?为何还不出现?
“这苏家小姐用的都是上好的宋锦,我一个乞丐就算搭上身家性命也买不起。并且我还知道她的肩上有块鸟型胎记,一般人怎么会得知?”
苏秦闻言紧了紧拳头,真的就快忍不住上前揍人的冲动。上次她沐浴时特意查看过自己的原身,根本没有任何胎记。这乞丐会这么说,也不过是猜到了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用事实来辩解罢了。又听着百姓重新对自己的议论纷纷,终于还是打开了红盖头,踢出了轿门。
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知她唱的是哪一出。而白莫轩敛了敛神色,很是担忧。从来没有听说过未到夫家强出轿门的规矩。并且,苏州城有个习俗,第二次如果又进轿门是大大的不吉利,会带来很大的晦气。
“你这老乞丐,是谁让你来诋毁我的清誉。如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不动声色的苏秦紧紧地望着他,眼中更是如古木无波。这乞丐的言说井井有条,显然是幕后之人的细心教导。老乞丐自然不了解她的心性,只能从别人的道听途说中盘算着她的手段,还是轻蔑地笑了笑,
“你说什么?秦儿,这么快就背信弃义了吗?”
苏秦闻言冷漠地笑了笑,这个乞丐实在是让人恶心,要不是有人看戏,自己身在迎亲途中,非得狠狠地扇他几个耳光,她又沉默地摇了摇头,邪魅一笑,
“我呸!那你说说,我的哪只肩膀上有胎记?”
老乞丐愣了愣,进而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不知如何回答。当时指使他的人也并没有说过这些,只是让他按交代的话语行事,如今这苏秦居然这样问,他也不敢随意猜测。此时的百姓见他神色慌乱,也开始逼问起他来。于是,他见此只好胡乱说道:
“右肩……上的。”
“你确定?”
苏秦好笑地望着他,有一瞬间,大家都觉得她是个和蔼可亲的大家闺秀。没有底气又没法选择的老乞丐只得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下犹豫再三地点了点头。
“那好,各位乡亲都是公平人。我也是十分信任你们的。在此,希望你们实事求是,记得一定要把这可恶的乞丐送去官府!”
笑意盈盈的苏秦说完后,一把撕扯掉右肩的衣物,众人都惊讶不已。一眼望去,肩上确实白嫩无其它胎记,他们不约而同地愣了愣,不曾想苏家的痴傻大小姐为证清白,竟然出此下策。
但细细思虑一番后,倒是觉得她魄力十足,如果身为男儿,不失为一个好汉。而苏秦又怕乞丐反口,还把左肩的衣物也撕扯开来,让大家一睹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