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海的祝融峰又见到了他,这里冷寂的可怕,我却忐忑的欣喜。
他一个人坐在望月台,洒了一地的琼浆玉液,我猜他一定很难过。
他对天地的万物都可以无心无情,唯独毕方、重黎和玄女是他的情之所在。
我拾起地上的一张画像,上面画着一个正在玉池里沐浴的裸背美人,栩栩如生的神态令人不自禁猜测画这幅画的人,是多么精心的去刻画这每一笔,这幅画又倾注了他的多少情。
就算只是一个侧颜,我也认出了画里的女子,她是玄女……
我卷起画卷放在一侧,他神色清明的望着我问:“你是谁?”
我想他大概从来就没有记住过我,在他眼里我和众神都是一样的不值得他记住。
我远远的看着他不敢走近,抢做欢笑的说着,“我就是你这望月台常常看见的月辉,你也曾说过我布置的星光十分有趣,想来你是不会记得的。”
“吾记得玄女暂接司月,你应该就是上任惹了祸的月神吧。”
他淡淡的语气让我有片刻的怔愣。
我不想反驳他,便点点头应承了。
他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竟然安慰我说:“过些日子你就该恢复神位了,一神不司二职,玄女主司战,却是杂七杂八都能做一点,你既是月神,她也替代不了你,这活儿也该是你做。”
然而渐渐听下来我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像是安慰我,又像是在怪责我说因我渎职,才使玄女劳累……
我没有接他的话,转过话头问他是否要下界历劫了。
他仰头灌了一口酒对我说:“你走吧,吾不喜外人在这儿。”
我却执拗的站着,因为这也许就是我最后一次以清河的身份面貌站在他的面前,再见的时候他也不再是如此容颜、如此性格的祝融了……
清爽的凉风吹起望月台周围的绿萼梅,也撩起他散落两旁的红袍,如此恬淡入画的少年,任谁也只以为是画里才会出现的美少年,可他实实在在的是那个令九天震颤的赤帝祝融。
我陪着他看了一场日落月升,他闷声不言似有无数心事,我却知道他只是孤寂,因为烦扰这种情绪是不属于祝融的。
他像是忘记了还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流光金瞳眨也不眨的仰望着半空的月亮,我不知道他想的究竟是玄女还是毕方重黎……
月落时,我离开了祝融峰,我回到九天找到司命,祈求他将我送到祝融的身边,送到他凡尘历劫的人身边,我要守护他,无论他记不记得我都没有关系,因为只要看着他我就已经感到满足。
司命劝我说:“你若是下界历劫,怕是不容易回来了。”
我执意说:“我不下界历劫,我要保留神识记忆助他历劫!”
司命惊骇,我知道他本就不想让祝融再历劫重生,更何况祝融是为了折去毕方重黎历劫的时限,所以自愿下界历劫助他们早日重生回归,如果我泄露天机,那么他和天帝就白费了一番心思。
我思量着求他说,“我月神清河,向九天诸神起誓,绝不透露天机,我只是看着祝融历劫,适当的保护他助他度过困难!”
司命耐不住我的折腾哀求,只得同意让我带着记忆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