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公羊子吓得倒退了三步,看着蹲地抱头的纳西来,好似望着个怪物。
而戚朝也怔怔了半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认输”二字。
认输,怎么可以认输?
台上台下三千儒生齐齐呐喊:“怎么输了?纳西来师兄,不能认输啊!”
纳西来负责第三场,前面的第一场,女郎赢;第二场,儒生赢。而第三场,乃是真正决定此场辩论的总决赛。秉持三局两胜原则,纳西来认输,便等于今日儒生们全体认输。
若之前任何一场辩论赛,他们认输了,最多也不过失意叹气罢了。可这次……他们怎么可以认输?他们如何能输?
输了!
就等于今日的迦斯堂堂地位高贵的三千儒生,通通输给了一群在西方、在迦斯地位卑微的女郎?
以后,迦斯地位崇高的士子们,如何还能在迦斯抬起头来?
怎么可以输?
怎么可以输?
不可以!
三千儒生们,此时个个面色通红、双目欲裂,胸腔中升起一团惊天怒焰,腾腾上窜。举起拳头,甚至激动的准备窜上走上楼梯——
“不认输!绝不认输!”
好似从天而降的一伙队伍,居然个个抡起拳头,抗议起来。顿时会场乱作一团。
即便兰临风已然下令让将士们维持秩序,可依旧无法抵挡万千儒生对这个结果的抗议。甚至有身强力壮的儒生,竟然上台向着兰临风奔去——
兰临风只想着自己能胜了这场辩论即可,哪里想到迦斯这些道貌岸然的儒生,居然还耍起了流氓?甚至还能出现这被强儒突然袭击的事件?
兰临风已然毫不掩饰的望着楼上的星驰野,牙齿咬的兹兹作响——
该死星驰野,以为有你在,万事大吉,这才没想过后果。可这个时候,你丫的怎么还不来救她?她好不容易给他赢了这场辩赛,这家伙是要卸磨杀驴吗?
果然,在那身强力壮的强儒已然跑到兰临风跟前,给兰临风扔出个拳头时——
“啊——”
在不敢使出功夫的原因使然下,兰临风认命的闭上眼。哪里想到,以为即将被一拳震飞的她,还准备来一声惨兮兮的叫。哪里想到,她才刚刚张开嘴,却听到有人先她一步,开始了惨兮兮的大叫。
睁开眼,兰临风双目睁得圆大!
居然又是他!
但见眼前之人,哪里是那卸磨杀驴的星驰野?面如脸盆,头如巨石;身壮如山,体大似熊——不正是那曾经在望星楼,自己伴傻女那次,救自己的迦斯第一大将——宗政徽吗?
“宗政将军!”
兰临风望着眼前比星驰野还要高大的男子,眼中有着连自己都摸不清的情绪。
是星驰野不好出面,来让他救自己的吗?还是……上次绝对是他自己意愿,不知这次是不是也是……算上两次,他已经救了自己整整两次!
“没事吧?”
这人似乎总是板着一张脸,而且话也不多。但这次,他居然破天荒的微笑的问了自己一句。这让兰临风十分受宠若惊。
但同时,兰临风脑子转的比较快,就想到了接下来的种种。
于是,在迦斯第一大将保驾护航下,那帮儒生终于退下了台,老老实实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裁判,也在下一刻,宣布了此次辩赛的胜利方,乃是女郎。这让钟咛咛、邓青雪高兴地欢呼起来。却让三千儒生,个个面露愤慨,却偏偏无可奈何。
在一切落幕之后,本以为此次辩赛已然真正结束的人们,都已经一个个起身,准备离去时,却见那兰临风忽而走到高台中央,用那震撼人心的绝妙嗓音,启喉放音、洪亮高语——
“天地禀阴阳二气而生人,人生以来,便分男女。因有男女,方可传承世代。故,天地无尊卑、日月无贵贱,男女,生来也该是平等的。天下兴亡,人人有责;为国出力,何分男女?乱世将启,东西争霸在急。我西方男子自是不输他东方,可我西方女子,却是差于东方女子远矣。吾常闻,东方女性,有封侯,有拜相,甚至于战场上,都能指挥千军万马,为国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但我西方女性呢?却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全民齐心,方可合力断金。天下人男女各一半。但东西男女,男中一半,数量实力对等;而女中那半,简直相差千里之遥。如此可见,东西实力悬殊太大。可偏偏有些鼠目寸光之腐儒,丝毫不懂大王拳拳之苦心,还要显其愚蠢、逆天而为!女子为官,乃是为我西方整个民族奋起而战斗,为我西方乱世求存尽一份心力。既是为国为民,又岂能局限男女,私顾己身?腐儒迂腐愚见,贻误天下,终是不合天道,败退而下。但我希望,从今日开始,我万千黎民,今日听闻大道,开明目、换新思,支持女子为官。让大王高瞻远瞩、苦心孤诣而创出的女官制,在迦斯畅通无阻!好不好?”
这一番慷慨激昂之演讲,当真是丝毫不亚于她之前的精彩言论。群民听罢,才熄下的兴致,瞬间高涨好几倍!
兰临风一声落下,满场人流竟尽皆回道:“好——”
随而,人山人海中,竟有好几个读书之人带头欢呼——
“天下兴亡,人人有责;为国出力,何分男女?”
“天下兴亡,人人有责;为国出力,何分男女?”
“……”
不过十六字的口号,像是做着庄重神圣的宣言,瞬间点燃了全民众的热情。整个广场之上,所有民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一时间天下欢呼、四海沸腾。耳边全都震耳欲聋的呐喊,眼前全是万民激动的涨红的脸……
望着这群情激奋的场面,广场之上,最近的高楼,那个面戴翡翠面具的男人,此时眼角中所有的风景,全都虚化,唯留那高台最前方的身影,越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