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国参政殿,东方铭宇高坐王位,旁置一屏风,后有玉国封太后端坐于后。殿下每一份递上来的奏折全都无一例外先给封太后看,然后才能轮得到东方铭宇。也难怪那身着明黄王袍的少年虽然一身华贵,可偏偏从头坐到位,都是两眼晦暗,满脸郁闷。
他本以为他当上玉王,以后玉国便是由他说了算,谁知这才没几天,他这位母亲就以他“年龄尚小,不及理政”为名迫不及待的出来堂而皇之的干预起国事来了。而与此同时,他那位王姐竟又靠一己之力,周转与旻、澳两国,竟让旻王不费一兵一卒投效其麾下。西城一战,让聂云卿名扬天下;而澳邕对战,则让乔文熙一战成名。而这两战之后,她的身影也随之浮出水面,成为将旻、澳两军联合起来的最高统帅,甚至还重新将旻、澳联军的军队重编为“玉军”。之前弃位的劣势,被成功扭转,还玩儿了一出世所瞩目的“王者归来”!当真是人比人,气煞人。
当封太后替东方铭宇处理完一干政务后,这才宣据说早已来玉国的嵇国使者觐见。无一例外,嵇国使者嵇相卢臻这五短身材遭到了玉国君臣的无数鄙视眼神。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且时值乱世,东方风气开放,世家名流又皆重相貌。卢臻这副形象,能做到一国之相的位置,委实不容易。
澳国东城九嶷山,盘绕山野、绵亘千里,恍如平地生蛟龙、荒野越雄狮。登至顶峰,低眸观之,但见山上草木葱葱、或绿或黄,落英缤纷、怪石嶙峋,山下似已将快离了视线所及,越野千里中,似已模糊了一片。上下观之,则顿生一种“一览众山小”之波澜壮阔之感!
明日便要离开东城正式攻略邕国。兰临风想着东方一统后,自己除了要将五国治理好之外还得专心东西之争,恐怕再没时间行此纵性怡情之举。遂在今日登上九嶷山,观其山上无限佳景。没想到一观这九嶷山壮美河山和日出,顿时一双清光荡漾的明眸大眼,好似被晨光映射的绽出几朵带着露水的花,长长睫毛下的两颗明星清辉潋滟。心胸大开之下,十分畅快。竟不由出声吟道:
“得即失来失即得,
天下分合本寻常;
欲得承平之天下,
苍生须忍一场痛。”
任清风淡淡拂动那长长的衣袖,任圆月满华照亮那明玉般的脸庞,山上风立的女子,好似下一刻便能自山上扶摇而去。
“纵她邕国联盟与谁,都也只能成我囊中之物!”虽然是爬山怡情,然终忍不住想起前几日那封玉国的南殊来信,一时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她的玉国居然反过来开始对付起她来了?这怎么听着让人感觉那么滑稽呢?
“自是。相信不久之后,东方万里河山亦入汝之彀中!”后面走来一位身穿血红衣袍的公子,给她披上了一件衣物。红冠白发下的琉璃般璀璨的面容,蕴着这疮痍乱世中的点点苍华。
玉面抬起,星眸乍开光亮,眸中荡漾的人影便正好映入眼帘。但见夭矫红袍宛若滴血,一头长发却似寒霜银雪,再加头顶尖尖束着的一顶红冠,简直就像是从树林里刚刚冒出来的红树精似的。临风轻笑,不是那个如霜雪红梅般的人儿,又该是谁?
“封俪那女人,倒是同意的够爽快!”将一头长发往身后甩了甩,顺手拉紧了身上的衣物,兰临风却气闷一叹道:“拥护了我十载的玉国,现在要来包抄我后尾,跟邕国一起把我包了饺子吃。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这还不算,那光屁股跑到玉国出使的嵇国矬相卢臻,明面上为邕国联盟玉国,暗地里居然还私底下找南殊、少均,说项敖有意要投效与她。
据说自从嵇国攻陷和万俟御天被他们生擒后,这“嵇王”的名头早已名存实亡。因此,即便逃到如今唯一没被兰临风所攻陷的邕国,也再也没有了曾经联盟国之间的平等,甚至在没有了万俟御天的邕国,明长皓对这位亡国之君屡屡打压欺凌。再加上兰临风派秋寄雪在暗地里想方设法劝说项敖。如此项敖的投效,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但奇就奇在,为何项敖早不投晚不投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投她呢?
对此事,兰临风也曾召集乔文熙、聂云卿、祁宇麟等商量过。跟项敖交好的乔文熙一听嵇王在邕国处处受压制排挤时,智商水平直线下降,坚决主张早日救嵇王出苦海;聂云卿则秉持一贯阴谋论,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祁宇麟却主张管他真假,不妨将计就计,杀他个回马枪。经过反复商谈,兰临风集思广益并深思熟虑后最终决定安排人接项敖过来。
想到这种种事宜,君莫笑也知最近因南殊来信中的事情,让她最近有些烦闷,这才爬山来放松放松。可回头看向兰临风,却见她哪里再有半点烦闷?此时竟低头打量披在自己身上的自己刚做的新式衣服。
“你这回给我设计的衣服样式,还真不错啊!果然,阿莫就是就是这方面的天才啊!厨艺一流、制衣一流,我这马马虎虎的女王简直太有福气了!”
新衣不同于以前长穿的白蓝交织色,而是红白交织。虽然其周身纯白,也是以前长穿的广袖长袍似的男装,但其衣领边、两袖边、腰际间、袍下裙角,皆以红色花纹绣之。明显不再是通俗意义的男装,而是将男装的流畅简洁和女装的明丽清华,相结合而制成的别致衣物。
“呵,你当我爱专门伺候你这马马虎虎的女王?”君莫笑正双眼亮亮的上下打量了遍兰临风穿上衣服的和适度,脑子里只有设计的某人刚感叹兰临风身段好得实在衬衣服时,便不由得说出了心中所想:“要不是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衣架子……”
兰临风瞪着还继续在她身上打量的某人,顿时满脸黑线,敢情在他眼里她就是个衣架子?气得她一把将身上披得衣服扔给这痴货,双眼冒火道:“给你的完美设计品,我这马马虎虎的女王可消受不起。以后甭想让我再穿上你做的衣服!”
“哎,等等等等……”君莫笑顿时大急。他还做了好久的翡翠王袍给谁穿呢?君莫笑觉得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的衣架子,遂赶紧上去朝着兰临风一本正经拱手作揖道:“方才之事乃是微臣跟女王陛下说笑。其实只要女王陛下愿意,微臣愿意天天洗手做羹汤,让您尝遍人间美味;夜夜俯首裁新衣,让您成为天底下最美的女王!”
这脑子里只有设计的君莫笑竟然能说出此等恭维讨好之言,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兰临风的毛也忽然顺了,难得看痴迷设计的君莫笑如此模样,遂也配合她故意端了端姿态,一本正经昂首扬声道:“看卿如此忠心为本女王效劳的份上,本女王就姑且准了!”
两人相视间,大笑起来。当然,以君莫笑性格再笑也只是轻笑。那清越的大笑声乃是兰临风无所顾忌的笑。此时已然传到了整个九嶷山中,充满了无限欢畅。
“主公,澳国国玺到了。”兰临风和君莫笑在山间说笑间,忽闻得一声冰冷之言响起。二人回头一看,却见不知何时上山来的聂云卿,手掌中心正卧着澳国璧蛇形状的国玺。只是,脸色貌似有些不太好。
而聂云卿却脸色不善的瞪了这厮一眼。私自上九嶷山也不说一声。你们在那儿倒是好一阵说笑,知不知道他爬了半天很不容易?
“很好!”兰临风一手接过国玺,轻笑间狂语淡吐:“澳国终入吾彀中矣!”虽然澳国兵权虽早已到了兰临风手上,但直至前几日,澳王燕来俊才终于退位,将澳国国玺交出之后,携公冶冰卿飘然远去。
聂云卿见兰临风如此则道:“冰卿说,她要在离开之前,为你再做一件事。”
“哦?她去了哪里?”兰临风奇道。那苦命的女子,她都说拿下澳国后就允许她离开了。怎么偏偏还……
“邕国长歌城。”
蓦地,兰临风目中一丝喜色,骤然划破星空。她终执掌苍天大地,号令千军万马。那曾经埋葬在时空岁月中第一次上战场的经历,仿若依旧在眼前。而时值八年,她再次以纤纤素手搅起血雨腥风,率军兵临邕国,只为终结这群雄肆逆、宇内颠覆的东方大地、疮痍乱世!
却浑然不觉,身后那越发孤峭失落的青衫身影。然君莫笑却不觉得他有多可怜,临风素来目标明确不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天底下那么多环肥燕瘦的女人不喜欢,专门挑了个临风这样的女中之王,而想要女王却还没有跟女王缔结的觉悟,这不是自找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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