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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最后抉择

在一众百姓离去之后,迦斯大军继续向索尔王宫攻去。不过,在迦斯大军进入并翻遍整个索尔王宫后,却并没有找到索尔那位威震西方三十载的索尔元帅洪摩天以及星驰野心心念念的索尔第一才子那明若。这让迦斯霸王很不开心。

不过,事情却在全部迦斯大军搜遍玉鸣都城后的半夜,有了转机。洪摩天竟然是由其心腹将领将洪摩天亲手捉来送到星驰野面前,这让泰山压顶不改色的迦斯国王陛下也有点微微的动容!

“畜生——你们这帮叛徒,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背叛本帅,本帅绝不放过你们——”

洪摩天花甲之龄,其喊声却依旧中气十足,真不愧是叱咤风云三十年的一代枭雄!

星驰野君臣望着被麻绳绑得全身都几乎成为一个胖粽子的洪摩天,明明一头白发、满脸褶皱,浑身貂皮盔甲被绑的勒出道道血痕,凄惨难言。却偏偏还瞪着那双凶气四射的眼珠子,像一头刚刚从深山老林里放出来的猛虎,困厄犹存千年斗志。听政殿上无数远观近观者,都目露复杂,心道叹然!

原来,迦斯之前派人在玉鸣都城散布于洪摩天不利的谣言,鼓动全民去对洪摩天口诛笔伐,甚至去宫门下造洪摩天的反。谁知洪摩天先去宫门口望了一眼后,回去便带着兵马财帛迅疾如风的从宫廷密道里逃命去了。本来如此一来,洪摩天多少能捡回条老命。谁知半路他带着的心腹将领忽然窝里反了,居然发动兵变将他捉回来了。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这表象的背后,迦斯君臣却是谁都明白,以洪摩天刚强性子如何会做逃亡之事?事实真相不过是洪摩天准备前往索尔王宫暗道的秘密军事基地,打算东山再起。才被他们的人暗中策反陆宏,这才将洪摩天这老家伙捉了来。

“背叛——你连一手提拔你于寒微之时的国主都能背叛,又凭什么不准别人背叛你?我们兄弟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这么多年,可你最后却因为他一句劝降就亲手杀了他。你配我们效忠你吗?你配吗——”

那左边抓着洪摩天的黑面将领满脸狰狞,抓着洪摩天在他耳边使劲儿咆哮。谁都能听得出来,那看着年轻的黑面小将声音里面的悲愤与怨怒。

“畜生——陆远那个胆小如鼠的东西,该杀。你陆宏更该杀——”

黑面将领拉了一把系着洪摩天的绳索,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洪摩天“啊——”一声狼嚎,胖乎乎的身子便噗通一声倒下,像个大猩猩似的趴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

迦斯君臣们此时心底都有些喟然。谁能想到这位在他们根本没入世之前,便已经名声振于四野从小听到耳边的索尔元帅,最后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尾!

跌倒在地上的洪摩天活生生咳出一口血来,抬头,竟正好是星驰野的一张绿面,高高在上的映在眼孔里。顿时那双黑乎乎的眼珠子,火气又噌噌噌往上窜了几分:“星驰野——你这混小子——”

噻哑的声音,掺着彷徨与恨意,只可惜,好强了一生的心,却再也无法坚韧起来了。

星驰野作壁上观,对这位斗了多年的敌国实权统帅,年过花甲却依旧顽强的准备爬起来,顿生叹然。这是个好强了一辈子的人,即便沦落到众叛亲离、举国唾骂,却依旧不容许自己有半点软弱。他看着浑身狼狈却坚韧不屈的老人,暗道岂会做出逃匿之事?遂张口欲言:“那……”

“星王陛下——”

殿外忽传来一声高呼,众人回头,却见那人,一身湛蓝素衫,满面如荒憔悴。

星驰野蓦然起身,明显激动难抑。没想到搜遍整个索尔王宫都未果,却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似穿过重重山河,那明若再一次来到了星驰野跟前,可或许是宿命,或许是天意。他今日来的目的,依旧还是……

“洪帅花甲之龄,垂垂老矣。望星王能放其归去,终老山野。”

那明若出现,竟然是为朝堂上打压他诬陷他甚至囚禁他的洪摩天求情?别说是迦斯一干君臣,连旁边把洪摩天抓来的叛徒小将亦瞠目不知所言了?这怎么可能?那明若不是索尔有名的贤臣吗?眼前这位主儿可是索尔说一不二、将索尔王室害得断子绝孙的权臣贼帅啊!连索尔上下百姓都开始唾骂起那明若了?他怎么还替他说起话来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久久,上座的星驰野重新做回原座位,姿态端然,音声肃然。

那明若跪在地上,姿态恭谨,头也未抬,继续道:“知道,那明若是在为守护索尔三十年的元帅求情!”

星驰野眉头一蹙,身子蓦地一震。谁知地上的洪摩天却愣是从地上支撑起半截身子,张着血口对那明若狂吼道:“那明若你这小儿,本帅生死,与你何干?你凭什么替本帅决定去留——”

包括洪摩天在内,当真是没人懂那明若的此举深意。但见那明若却朝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洪摩天,眼神晦涩,久久才叹道:“就凭你护佑我索尔三十载。”

洪摩天登时张着流血的大嘴,眼珠子僵住动都不会动。他虽然因打仗身子出了毛病,导致年过六十却膝下无孙无子。可他权倾朝野,守护了大半辈子的索尔王国三十载,整整威风了大半辈子。可现在,他却被整个索尔唾骂,成了百姓嘴中的“贼帅”;更被心腹手下背叛,擒拿于此受辱。他以为整个天下全都背叛他了,可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站出来替他说话?甚至说出了他内心最在乎的东西!

可这人,为何偏偏是……

“这三十年来,索尔百姓有你,才有支柱。有你,才有勇气。索尔国也正因为有你,国家才不至于为三国所吞,一朝沦落。”那明若神情很复杂,似悲、似欣、似苦、似愤,可这些无数情绪夹在在一起,最后却只成了脸上清泪两行:“我知道你为了巩固统治,残害了索尔无数的王嗣忠良,闹得索尔上下惶惶不可终日。可是我却不得不承认,即便最后是索尔王室重新夺回政权,也没有一个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洪摩天看着泪流满面的那明若,不知是何心情。这个在朝堂上老是跟自己唱反调的家伙,为何却成了今日唯一站出来为他说话的人?

那明若用袖抹了抹脸上清泪,继续道:“只有你,只有你在,才可让索尔无人敢犯。只有你……”

“你贪恋权势也好,你恩将仇报对不住先王也罢。可你真真正正保住索尔的土地,亡国时分宁死不降保住索尔最后的尊严,却是真。你已经老了,好强了一辈子,我希望你能最后安然……”

“滚——我洪摩天一世英豪,岂能殁于床榻——”洪摩天一声巨吼,恍若脱缰的猛兽,满嘴血渍却依旧宁死不屈。

那明若在旁边见此喟然一叹,劝道:“元帅,如今西方归迦斯,已是大势所趋。如今你年届花甲,再好强下去又有何用?何不寻一清凉地,安然养老……”

“养老?”洪摩天瞪大了眼珠子:“本帅还没老,养的什么老?本帅不服,本帅不甘……”

扶风望着地上犹自倔强的洪摩天,眯着眼开口道:“洪元帅如此雄心,老当益壮,不输当年。我迦斯,实在不敢放其归去……”

那明若刷得睁大了眼睛,双目紧紧射向扶风,又刷得射向前面的星驰野。却见星驰野沉默如斯,竟好似默认了一般。似是认清了事实,也似是明白了自己的分量,那明若身子腾地往后一斜,像是整个建筑地的灵魂轰然坍塌。

谁知洪摩天却从地上昂起头来,趴着看向前面的星驰野,蓦地一声冷笑:“迦斯小儿星驰野,我洪摩天若年轻三十岁,这天下是谁的还未可知——事已至此,本帅技不如人,认输便是。但本帅绝不要以此为结局——”

众人心中咯噔了下,猛地一凝眸,却见洪摩天咧着大嘴瞪着旁边跪着的那明若,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明若,你这小儿,甭在这儿假惺惺。你这暗通敌国的逆贼,不管你做什么本帅才不会感激你,绝不会——”

话音刚落,在众人猝不及防的下一刻,洪摩天忽然抽出旁边小将陆宏腰上的长剑,众人尚来不及阻拦,他竟直接将脖子放刀口上一抹,顿时殷红直飞、血流如注。

“洪帅——”

在迦斯君臣呆愣之际,那明若蓦地起身,朝垂垂老矣的洪摩天扑去,却见那好强了一辈子的枭雄洪摩天,现如今已倒入血泊中,面色暗黄如土,尸身僵硬如阴,竟已归了西天。

此番变故当真是让人猝不及防,星驰野君臣看着叹然,却也心下一阵侥幸。洪摩天薨逝,意味着索尔无首。如此,索然便算定了!

只是……公门挚小黑豆眼幽深的望着瞬间失神的那明若,心里暗道不好。回头看了眼扶风和花城,却见那两小子脸上同样显示着凝重。

果然,在洪摩天刚刚薨逝,那明若却是跪在洪摩天尸身旁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待第三个响头磕完后,那明若忽然拱手对前方上座的星驰野道:“恳请星王陛下,允明若安葬洪帅,归隐、山林!”

一句“归隐山林”让迦斯星驰野通通都变了脸。公门挚、扶风等之前早就猜想到得谋士们更是脸上纷纷露出不忿,其余未想到的更是怒不可遏。这混小子,也未免太不把他们大王当回事了。这都多少次相邀,如今都没索尔了,这小子居然还这么油盐不进?宁愿以壮年之龄碌碌山野,都不愿投效他们大王?简直就是太不知好歹了!

扶风当即便指着那明若道:“那明若,勿忘汝此时不过一降臣,是走是留还是吾王说了算——”

“扶风——”星驰野蓦然断言,喝住了扶风,等着那明若许久,这才叹然道:“你……确定?”

那明若听罢,抬眼看了眼星驰野,阖住了隐带不忍的眼眸,最终却还是俯伏于地,叩首道:“愿星王成全——”

直到最后,依旧不改那一句星王,依旧心向索尔铁了心不回头。迦斯诸臣简直气得怒火焚身,肺都快炸裂了!星驰野翠色的面具下,亦是颓然落座,久久不能言。他星驰野一路招贤纳士,以情、以礼、以义、以忠孝等动之,从无败绩,然却偏偏在这一个人身上失了准头。让他险些怀疑他迦斯霸王星驰野及冠出头,便已经老而无用、魅力全无了!

就好比那人……纵他无论费尽心思教她对他动心动情,那女人却偏能一次次理智相抵……

“唉,也罢。这君臣,也得有些许缘分才行!”星驰野终是颓然的摆摆手道:“寡人不会再强求了……”

“大王——”

无数迦斯君臣惊慌急叫,最后却换来星驰野的转身摆手。自此,随着洪摩天身死,那明若归隐,无数文臣武将投降的投降,辞官的辞官,以及传说中索尔最后一位公主为迦斯霸王看上带入迦斯,索尔侯国正式消亡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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