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茗瞅了一眼加凝和云缺,脸上闪过一闪而过的傲气。然后脸上就带着一股兴奋和激动,出列向大王女禀报道:“玉茗在跟随大王女之前,就曾听说过,海约王族,世代遗传一种天赋。那便是一种天生对人、对事的敏感直觉。甚至能凭此判断出谁真、谁假,是虚、谁挚。只要谁被遗传了这一天赋,那下一代女王也就确定了。可三位王女至今,都没流露出任何对这方面的天赋,这才让女王至今不立储君。但身为您部下,都知道这一代,应该是到了大王女的身上。原先我对着遗传根本不信,甚至在您身边多年,我也不过信了七八分……”
“说重点。”
大王女却是听不下去她的一大串子话,直接道。
“直到今日见到这个泠音,玉茗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了!”
听得蒋玉茗竟然这般说,大王女不可避免的一怔,回头盯着蒋玉茗,意思不言而喻。
她帐下的这三位谋士,其实各有所长,云缺擅政事权谋;加凝则擅战场机谋阵法,而这蒋玉茗——虽然年纪最小,却是三人中最天资纵横、博学多才的一个,但同时,也是最令人头疼的目中无人,嘴上不饶人。
蒋玉茗这人眼高于底,几乎没有什么真正能入得了眼的人。可她今日居然说出这番话来,这就不得不不让她用心对待了!
却听蒋玉茗深呼一口气,断言道:“大王女,泠音此人,最好能收服。若不能收服,必除之。不然,必是海约他日之大患!”
百里天骄轰然立起,双目炯炯地盯着蒋玉茗,道:“怎么说?”
却听这蒋玉茗少有的收了平时的懒散,表情更是难得的正经,朗然道:“启禀大王女,不仅是您对人对事有感知力。就算是玉茗,也有一些天生的感知。虽然不似您的厉害,但这种也是玉茗自小积累下来的经验,以及我自己的聪明才智。玉茗在她刚刚进亭来时,便盯着她动也不动的观察。世间之人,有求名、求利等诸多,平时也可从她身上看出一二来。不求名利者,神态举止皆略有散漫;而又壮志者,则行动语言,皆有昂扬。可这泠音,我竟在她身上,看不出半点名利或者高洁的感觉来。就算是她进来时,被您制住,说什么海约王子妇要比迦斯女官等好得多,我都看不出她对海约王子妇这位置有多想要。”
“她不求名利,却做尽名利之事;无心无情,却偏偏所做皆有含情;换句话说,我看了半天,我都看不出这泠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可怕了!这种感觉,除了曾经师父最忌讳的那位好友有过外,就再也没有对人有过了!”
一句话出,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关于蒋玉茗这天纵奇才的师父,在场还是知道的。而曾经与蒋玉茗师父相交的一位好友,听说是位至今都被蒋玉茗的师父视为人生最大的忌讳。但凡提之,都被其三缄其口。
可这泠音女郎,也不过是个区区十五岁的女郎罢了。听说之前也不过是个迦斯六品芝麻女官,如何竟能与那不可一世的高人相比?
这也太过让人匪夷所思。
话罢,蒋玉茗对着大王女道:“而且,在她眼里,或许迦斯女官、海约王子妇等都没啥区别,且真如王女您所说,她在您和宗政徽等迦斯臣子之间两面三刀。可据方才她一番表现,简直演绎的天衣无缝。甚至在您让宗政徽出来后,诈她之时,她都能表现的镇定自如。就算我的感觉错了,可她也不过十五岁,这般心智,也太过可怕了些。”
蒋玉茗说得一脸忌讳,旁边二女等都不由得看向蒋玉茗——这样的蒋玉茗,她们自认识她起,就从未见过。
这泠音,当真如她说得那般可怕?
最后,那蒋玉茗甚至一言定音:“王女,不仅是属下对她的感觉,还有对她心智的测定。还有,此女虽然貌相平凡……”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道:“对了,大王女您说过,第一眼看见她,您便觉得她的脸,不是真容?”
百里天骄似回想道:“没错,不是说我对易容术有多么精通,只是……我天生对人对事的感知力,举世无双。第一眼看见她的背影,便感觉有这样身材的女子,该是一位绝色女子才是。不管她到底是倾城与倾国,‘秀色掩千年’之句,也不过是试探罢了。可能她对我不了解,第一次脸上还有些异样。但后来,她再无在我面前,露过任何异样了。”
蒋玉茗却叹道:“这就对了,我们海约还这是悬居海外,不知人事。这男权国度,竟然出了名这般女子。我相信,这样的女子,别说是放在迦斯会一举成名,就算是放在整个天下,那般光芒,那也是绝对翘楚的存在。她以为遮住了脸上绝世,便遮住了一身气华。即便她已经在拼命掩盖她身上的气息,但却逃不过大王女,还有属下的眼睛!”
听蒋玉茗这么一说,在场几人顿时心生凛然。
大王女更是瞳孔一缩,嘴角冷意袭上:“既然如此,如此之人,怎么可能是一名小小的别国奸细呢?”
云缺道:“既然如此,那大王女,这泠音,是该留还是……”
加凝却看着几人分析,脸上尴尬不已:看来,听得几人叙说,十有八九,这泠音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而她方才却……一时羞愤的她,再也顾不上生蒋玉茗的气,一直站在旁边,全把自个儿当了背景。
可大王女却思索久矣,沉默不言。可她眼底波涛,人人都能瞅见一二。
最后,大王女竟道:“去卫尉府告诉王子妇一声,就说,明日再来本宫府中,本宫让她见,她想见的人。”
几人眼生不解,却不好多加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