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生死关头,远处,马氏兄弟躲在半截断墙下面,露出半个脑袋惊恐地望着冯义和白玉莲和独角恶龙对决。
马强颤声道:“独角恶龙要吃阿莲姐和冯少侠了,我们要不要过去帮他们一把?”
马壮道:“说心里话,我也很想过去帮他们,就不知道独角恶龙会不会连我们兄弟两人也一起吃了?”
马强道:“我们悄悄地掩过去,趁独角恶龙不注意,抱住它的尾巴。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马壮摇头道:“不成不成。”
马强道:“为什么?”
马壮道:“独角恶龙肯定会转过头来,先把我们两人吃了。”
马强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又道:“可惜我的开山大斧昨天砍柴砍钝了,没来得及磨,要不然这条黑不溜秋的独角恶龙我只需一斧就把它砍死了。”
马壮道:“说来也巧,我的开山大斧这两天也钝得很,否则我早就冲上去砍这条可恨的独角恶龙了。”
两兄弟扯来扯去,都怪自己的开山大斧不济,眼见冯义和白玉莲危如累卵,委实爱莫能助。
“妖孽,休得行凶作恶。”
突然,就在生死决于弹指之间的时候,一声断喝划破长空。这一声断喝显得有些苍老,但刚劲有力,气势恢宏,一声喝出,全山皆响。
这声断喝是从马脑村后那座被尊为禁地的高山上传下来的。
冯义和白玉莲扭头望去,只见一条黑色人影从那高山上如一头大鸟般疾冲飞跃而下。那人来得极快,尤似脚不点地,御风而行。
这等轻功,当世罕见。
冯义好生佩服,暗自喝了一声彩:“好俊的轻功!”
霎眼之间,那人便一阵风似的来到了冯义和白玉莲的身边。冯义和白玉莲这才看清,来人身材高瘦,不但浑身上下穿着一袭黑色布袍,头上也套着一个黑布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他手中所拄的拐杖也是黑色的,像是一根烧焦的木棍。
从禁山上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怪人,冯义和白玉莲对望一眼,暗自诧异。两人心头都在想,这人全身穿黑,又蒙着头罩,不以本来面目示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古怪之气,不知是什么来头?
独角恶龙一见这个蒙面黑衣人到来,陡然间眼中红光暴亮,顿时惊天动地般地怒吼起来。
它吼叫了一阵,开口说道:“终于有人站出来了。”
蒙面黑衣人冷然道:“是有人该站出来,阻止你的恶行。”
独角恶龙恨恨地道:“恶行?嘿嘿,恶行?你们夺走我的龙珠,把我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到底谁才是在行恶?”
蒙面黑衣人道:“你本乃妖蟒,却不安本分,取人性命,吸人精髓,妄图化身成龙,扰乱三界,天理不容。”
独角恶龙道:“本尊已修炼千年,理应成龙。”
蒙面黑衣人道:“可惜你不走正道,犯下滔天之罪,万死不足赎身。”
独角恶龙恼羞成怒,咆哮道:“废话少说。嘿嘿,你是马巫吧,五十年了,你还是这幅鬼样子。”
蒙面黑衣人郎然道:“我不是马巫。”
独角恶龙吼叫道:“我不管你是谁,挡我者死,阻我者亡。来吧,还有五人呢?一起站出来吧,你们囚禁我五十年,今天一并出来受死吧。”
蒙面黑衣人手中的黑木杖在地上重重一顿,道:“恶龙,你不知悔改,强行反出深渊逞凶作恶,有我在此,由不得你放肆。”
独角恶龙暴跳如雷,叫嚣道:“气死我也,气死我也,本尊先把你们几个灭了,荡平黄龙村。”它张牙露齿,嗷地一声怪叫,猛然向冯义、白玉莲和蒙面黑衣人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这一扑,狂风卷地,直有山崩地裂之势。
在独角恶龙十余丈长的巨大身躯面前,蒙面黑衣人、冯义和白玉莲三人简直就像蝼蚁一样渺小、微不足道,似乎独角恶龙只需抬起一只脚,便能将三人踏成肉酱,只要吹一口气,三人立刻便要灰飞烟灭。
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说时迟那时快,蒙面黑衣人宽大的袍袖呼啦啦地一挥,冯义和白玉莲眼前忽地一花,只见十来头黑雕从蒙面黑衣人的袖口中呼啸飞出。众雕刚从蒙面黑衣人的衣袖中飞出来的时候只有小儿的手掌那么大,但顷刻之间,体型便增大了十几倍,变成了巨雕。
蒙面黑衣人的袖子中竟然飞出神奇的黑雕,冯义和白玉莲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马氏兄弟忽见蒙面黑衣人放出黑雕和独角恶龙打架,十分激烈,更瞧得大为有趣。
马壮道:“黑雕众多,独角恶龙一定打不赢黑雕。”
马强道:“兄弟,这是个大好的机会。”
马壮道:“不错。黑雕围攻独角恶龙,独角恶龙被众雕打得团团乱转,咱们偷偷掩上去,双斧齐发,非把独角恶龙杀了不可。”
马强道:“好,就这么办。”
两兄弟口中说着,跃跃欲试。
这时,只见众巨雕啼叫嘹亮,此呼彼应,声动云霄。一头头巨雕翅鼓劲风,上下翻飞,排开阵势,亮出铁钩般的爪子,一起攻向独角恶龙。
独角恶龙在金鹏寺吃过金鹏鸟的大亏,那时一只金鹏鸟它便有些招架不住,此时遭到十余头凶猛的巨型黑雕围攻,哪里还敢迎战。独角恶龙一见众巨型黑雕呼啸扑来,忍不住全身战栗,惊恐万状,交不几个合,自知不敌,掉头落荒而逃。
马氏兄弟商量好了,正准备浑水摸鱼,偷袭独角恶龙,突见独角恶龙迎面奔闯而来,只道是独角恶龙识破了自己兄弟两人的计谋,先下手为强,要来吃人,顿时吓得脸如土色,连滚带爬,屁股尿流,狂奔逃命。
那些巨型黑雕甚是凶猛,上下翻飞,疾冲猛扑,紧追独角恶龙不舍。
独角恶龙身上接二连三地被黑雕啄击,又痛又恨,更兼惊恐万分,逃命要紧,哪有功夫去理会马氏兄弟?它慌不择路,几个起落越过黄龙村,无处躲藏,情急之下从太阳山脚下的一个水洞中一头钻了进去。霎时间山石开裂,喀喇喇、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声势惊人,人都有些站立不住。只见太阳山麓骇然塌陷出一个巨大的洞口,浊波翻滚,旋起老大的一个漩涡。
那十几头巨型黑雕一直追赶独角恶龙到太阳山脚下,直到独角恶龙钻进水洞遁入太阳山中。一众巨型黑雕终不能追进水洞去攻击独角恶龙,在空中穿梭盘旋了一会儿,突然化作十余张剪纸,从空飘落。
冯义和白玉莲只瞧得目瞪口呆。
黑雕变成剪纸,打从娘胎出来,这样的奇事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蒙面黑衣人身具这等高超法术,显然绝非等闲之人。
冯义对蒙面黑衣人既钦佩又敬畏,恭恭敬敬地向蒙面黑衣人躬身拱手作了一个长揖,说道:“前辈法术通神,晚辈等大开眼界,拜服之至。”
蒙面黑衣人却不回答,两只眼睛闪闪发光,骨碌碌地上下打量着冯义。他的目光在冯义身上滚了几转,嗖地射到冯义手中的赤焰宝剑上,最后又回到冯义的脸上。
冯义猜不到蒙面黑衣人的心意,被他犀利的眼神瞧得浑身都不自在,一颗心砰砰直跳。
“年轻人,这把赤焰宝剑,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蒙面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冯义从蒙面黑衣人的语气中听出他并无恶意,松了一口气,答道:“家传下来的。”
“家传下来的?”蒙面黑衣人用疑问的口气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冯义的回话,又问:“公子尊姓?”
冯义道:“晚辈姓冯,单名一个义。”
蒙面黑衣人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公子是哪里人氏?”
冯义心中嘀咕:“怎么查起我的家世来了?”但长者问,拒之不敬,只得答道:“晚辈乃思南府临江县冯家庄人氏。”
蒙面黑衣人道:“这么说来,公子与冯铁豹是一家人了。”又道:“不知公子于冯铁豹作何称呼?”他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激动。
冯义都看在眼里,心想这人一定认识我爹爹,说道:“冯公乃是先父。”
蒙面黑衣人听到“先父”两字,袍袖情不自禁地抖动了一下,冯义看得真切,心中立即翻起一股强烈的念头:“此人和家父定然大有干系。”
果然,蒙面黑衣人喟然叹惜道:“铁豹兄,你英雄一世,没想到亦也离我而去了。”语气中充满了不甚的惋惜和伤感之情。
他抬头望着远方,呆呆出神,似在追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