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磊大概也骂累了,终于停歇下来,再次狠瞪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姜磊走后,大家也都各自散去。我没有回科室,而是去了审讯室,因为小王还在那里等我。
快下班的时候,蔡静来找我,问我下班有没有事,如果没事,她想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问她要带我去哪?她没有告诉我,而是跟说我去后就知道了。
我犹豫片刻,最终答应下来。
蔡静带着我转了三趟公交车,此时刚好的下班时间,一路挤下来,人也变得狼狈不堪。
一路上蔡静话很少,我几次问她要带我去哪里,她都只说去到就知道了。
从市里转三趟车,途中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此时天色已晚,车窗外面也漆黑一遍,连盏路灯都没看到。
“我们到了。”蔡静跟我说完又朝司机喊了声下车。
我们在一条农村公路下了车,公路两边都是稻田,一阵风吹过,还隐约闻到一股来自农家肥料的臭味。
“小蔡,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跟我卖了这么久的关子,心想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
“我想带你去姜磊家看看。”蔡静沉默了会儿,开口说道。
我怔了怔,随即环视了下周围,这里除了一望无际的稻田,哪有什么人家?而且我一直以为姜磊是高干子弟……
“走吧,还要步行半小时才到。”蔡静说着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个小手电筒。看来她早有准备啊。
只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就是蔡静为什么要带我去姜磊家?
“都这么晚了,我们现在过去恐怕不合适吧。”毕竟农村人都比较早睡,我们这么晚来打扰好像不太好。
而且她起先也没说要来姜磊家,所以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没事,今天姜磊也回家了,应该不会这么快休息。”
沉默了一会儿,蔡静又继续说道:“其实姜磊他并不坏,只是在这次升职竞争中犯了糊涂,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原谅他?”
早上队长也跟我说了差不多的话,现在连蔡静也要我给姜磊一个机会。
说实话,我很意外。同时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让我给姜磊机会,我不过是刑警大队里的一名小刑警,没权没势又没地位,他们根本没有必要来求我。
“队长说他会保姜磊,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闷声回道。
蔡静闻言,苦笑一声道:“队长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怎么保姜磊。”
“既然队长都不行,那我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蔡静笑笑,说这事只要不被特勤组的人知道就好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把事情闹大?”我试探道。
“你为人太正,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你继续追究下去的话,恐怕姜磊就真做不了刑警了。”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很无奈,现在弄得好像是我要陷害姜磊一样,每个人都在为他求情……
感觉走了很久,前面终于有了灯光。蔡静指着最前面的一间低矮瓦房,说那里就是姜磊家。
“蔡静,要不我就不过去了。”我心里打了退堂鼓,今早姜磊才对我发了一通火,如果我突然出现在他家,他一定不会高兴。
“来都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我有些为难,要是蔡静早说带我来姜磊家,我一定会直接拒绝。
如果是在以前,我会非常愿意去他家做客,可现在我和他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去了只会尴尬,而且还有可能被他误会来看他笑话……
“别犹豫了,走吧。”蔡静说着扯了扯我衣袖。
“小蔡,你也知道姜磊现在极度恨我,所以我也不敢保证等下他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
“不会的,在他爸妈面前,他不会对你发火的。”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吗?”
蔡静抿了抿嘴,说道:“如果我说是想让你和姜磊和好,你会相信吗?”
我苦笑,就算我想和姜磊道歉,他也不一定会接受。
此时姜磊家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屋里的灯光照亮了屋前的庭院。只见姜磊双手端着一个水盆从屋里走出来,我担心被他发现,拉着蔡静躲到了黑暗处。
姜磊把盆中的水泼在屋前的空地上,然后转身走回屋里,关上房门。
“都到这里了,你就不要再犹豫了!”蔡静说着还跺了两下脚。
之后见我不说话,她竟直接拿出手机给姜磊打电话,说她就在屋外,叫他来开门。
蔡静这边刚挂电话,就又听见木门打开的声音,姜磊从屋里走出来,四下张望了几下。
蔡静把我推到了姜磊面前。刚才蔡静没跟他说我也在,所以姜磊在看到我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讶,随后阴沉着脸,低声质问蔡静为什么把我也带到这里来了?
“来了就是客,不许你对客人发脾气。”蔡静嬉笑道,丝毫不担心姜磊会冲她发火。
“我爸妈都睡下了,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姜磊,”蔡静继续劝道,“你和杨越之前不是挺好的朋友吗,为什么非要弄成今天这样?”
“蔡静,这是我和杨越之间的事,你瞎掺和什么。”姜磊低声吼道。
被姜磊这一吼,蔡静显得很委屈,她仰头直视着姜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吼你,只是你不该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杨越给带来。”见蔡静要哭,姜磊也心软了。
“姜磊,我能单独跟你聊两句吗?”其实我也不想和姜磊闹成这样,再怎么说,他之前也冒险救过我。
我收到定时炸弹那晚,要不是他充当拆弹专家帮我解除了危机,后果难以想象。
人都会有私心,姜磊有,我也不例外。
当我提出要和他聊两句时,姜磊没有直接拒绝。他犹豫了片刻,最后点头同意。
“你先进屋坐着吧。”姜磊对蔡静说道。
蔡静点头,依言走进了屋里。
“说吧,你想和我谈什么?”待蔡静进去后,姜磊问道。
“姜磊,希望你能明白,我之所以重新调查案子,不是故意针对你,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被冤枉。”
姜磊沉默,没有说话。
见他没吭声,我继续说道:“你放心吧,不管这事最后怎么处理,我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你说完了?”姜磊睨视我道。
“还有一句话,”我说道,“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过,在我心里,一直都把你当成我朋友。”
姜磊挑眉,问我现在说完没有?
我点头,说我要讲的话就这些了。
姜磊点头,随即转身走回屋里,同时把门给关上了。
门被关上,屋外一下又陷入了黑暗。
我在心里暗叹了口气,看来姜磊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借着亮光,往村外走去。
这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车回市里。
我果然不该期待,等了十几分钟别说有公交车了,就连辆过路都摩托车都没碰到。
这里离市里两个小时的车程,恐怕我要走到明天天亮都到不了。
手机也快没电了,我直接把手电筒关掉,摸黑继续走。
我记得再前往走好像是一个小镇子,到镇上找家招待所对付一晚,等明天天亮再回市里吧。
这么想着,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还好明天是公休日,不然肯定要请假了。
正想着,忽然有一束强光打身后照来,还伴随着两声摩托车的喇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