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的风暴,就好像这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下去,毕竟是空军基地里的丑事,所以包括军委会和航委会的长官们,都对昆明基地的调度主任腐败案进行了切割,同时也有人跑到军统局希望不要把这件事搞得太大。但是这件事还是被人捅到了报纸上去了,一下子便在国民中间搞得沸沸扬扬,本来在战争期间因为运输的困难,物资的减少,国统区的物价便居高不下,老百姓的生活十分困难,怨言四起,而这个时候又从报纸上看到军队里还有人利用职务之便进行走私贩运的勾当,群情激奋之下,便有学生和市民到军委会、蒋委员长的官邸附近游行请愿。虽然那么多人的都不想让蒋委员长知道,但蒋委员长还是知道了。于是,******大发雷霆,除了严加督促各战区、各个司令部加强自身的管理之外,并且规定但凡是利用军队的运输工具进行走私或者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私利的军官,只要是查到便杀无赦。正是由于这么一道突然出现的军令,立时令许多人风声鹤唳起来。那个被王风查获的卢庆于是便成了第一个被枪决的罪犯,便是他的靠山孔家的人,连说个情的机会都没有了。实际上,赶到这一个风口浪尖上的倒霉蛋还有很多人,其中有一个军的参谋长,利用掌管的骡马为自己运了几批货,被人告上去后,也被马上执行了枪决。当然,******也知道在云南走私的主谋是孔家的二小姐,却将气撒到了别人的身上,正因为自家不扫,而扫大家,所以才注定了他人生的悲剧吧!
王进带着自己的机组成员回到了重庆,但是他在昆明机场的事情却象是长了翅膀一样,没有几天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白市驿的空军基地,便是连翁觉民也跑了来,特意找王进打听他在昆明的那件事情。王进觉得自己真得被大家奉为了英雄,可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本应该自己做的事情,只是比较较真罢了!
在听完了王进的叙述之后,翁觉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来,夸赞着:“阿进呀,你真得比那些长官、队长们强多了,那些人其实经历了太多的违规,但是他们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你,这么认起真来,呵呵,以后那些长官们也会怕你的!”
王进愣了愣,忽然觉得翁觉民真得是说着了,他发现自从出了那档子事情之后,便是他们在白市驿的李吉林主任也对他份外得客气,李主任实际上还是跟他还住在一起的是邻居,年岁上也比他大了许多,原来见面的时候,对他可是直呼其名的,而如今,却是左边叫一声王队长,右边还是一声王队长,叫得令他都听着有些生疏了。
“不过,阿进呀,我可也要说说你!”翁觉民忽然又把话题一转,对着他道:“做人呀,也不能太较真了!如果你太较真,当心以后会没有人敢提拔你哟!”
王进愣了愣,有些不解地看着翁觉民,问道:“翁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翁觉民笑了笑,对着他道:“你想呀,你这么较真,哪一个长官愿意被你较上劲呢?谁还敢用你呀!”
听到这话,王进这才明白过来,他不以为然地道:“我来当兵,又不是为了来作官的!我才不在乎提不提拔的呢!”
听着王进如此认真的话,翁觉民十分欣然地拍着他的肩膀,对着他欣赏地道:“呵呵,我就最喜欢你的这种性格,跟我一个样子!我也最恨那些拍马屁的马屁精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王进还有些一些担心,他觉得自己的上司朱永光也好像在看自己的时候,跟以前不是一个样子的眼神了,而且还有一个更令他疑惑的原因,那就是从那一回以后,朱永光就没有再安排他们这个中队飞过昆明。这种疑神疑鬼令他不安了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到朱大队长有空的时候,找到了他。
“队长,这些天,你是不是对我有些看法呀?”一见面,王进便直截了当地问着朱永光。
朱永光被王进的问话问得莫名其妙,他看着王进瞅了半天,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问着他:“我对你有看法?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进道:“为什么这么多天,你都没有让我飞昆明呢?”
听到这个问话,朱永光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明白了王进疑心的原因,当下向他解释着道:“你不觉得我们大队里,不仅仅是你没有飞昆明,别的中队也飞那边少了吗?”
王进怔了怔,他还真得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
朱永光看着王进狐疑的表情,尤其是他较起真来虎头虎脑的样子,越发得觉得好笑了,在笑过之后,才向他作着解释:“昆明那件事发生之后,上面就减少了我们运输机中转装卸货的次数,从调度部门那里开始,就尽量着安排直航,一站到底!这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运输浪费!同时也是为了不让那些坏家伙们有可乘之机!”他说着,稍微停了一下,想了想,又道:“再说,如今昆明那边正在整顿,抓了数十个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上面查得严了,竟然发现这么两年下来,那边的中转仓库里亏空的物资巨大,凡是我们从国外运回来的物资,都可以在昆明的黑市上买到,所以,上面决定昆明的空运暂时终止,等那边整顿完毕之后再说!”
听到了大队长的解释,王进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也将一颗不安的心放了下来。
“对了,阿进!”朱永光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题,对着王进道:“这些日子,做事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当心,不要做出什么违规违法的事情来!”
王进愣了一下,点着头,道:“放心吧,我们当然不会做出格的事的!”他说着,却又有些奇怪,问道:“大队长,你怎么突然叮嘱起我这种事来了呢?”
朱永光发出了一声苦笑来,对着他道:“阿进,你要知道,你得罪了人,人家也会想方设法找你的麻烦!哪怕只是一点儿的小过,也许就会被别人抓到不放,并且无限放大!”
王进这才明白过来,也知道这是朱永光对自己的爱护,所以才会如此好意地提醒,当下,也感激地点着头,对着朱永光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大家都是兄弟,别这么客气!”朱永光亲切地告诉着王进,同时又嘱咐着他:“还有,你不仅要管好你自己,也要管好你的手下,让他们也都注意着点!”
“明白!”王进答着。
虽然在空运队里,王进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压力,但是在他回到家里之后,却意外地与钱琪吵了起来,这也是他们两个人自从结婚之后,第一次吵架。
吵架的原因,自然还是因为王进在昆明的事情引起来的,当然,这件事,也是因为孔二小姐这个祸害。
王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这个所谓的家里,虽然这个家很小,但是却令他有了一种久违了的温暖感觉。钱琪是他的妻子,更象是一个照顾他的大姐姐,为了他而努力地学习着家庭主妇的生活,她已经学会了生炉子、做饭、炒菜,学会了洗衣服、整理屋子,而这些原本在她做小姐的时候,是从来不用她来做的!虽然两个人只能在晚上见面,但是这也让王进感到无比的幸福。他忽然觉得他和钱琪的婚姻,才是他刚刚体验到的爱情的开始,这种爱情让他感到甜蜜而有充实。
有的时候,王进不在,钱琪还是会一个人回来住,她把这个家收拾的干干净净,就是希望王进回来的时候,哪怕她不在,也会感到舒适。
他们和在这里住的几户人家一样,在分给他们的房子外面,用木板搭了一间不大的厨房,顶上铺着油毡,起到防水的作用。在没有进入家门之前,王进都会习惯性地看一看他们的厨房,钱琪是不是在里面。可是这一次,他打开了厨房的门,却并没有看到钱琪在做饭,连煤炉子都没有生起来,他不由得有些奇怪,他还以为钱琪没有回来。但是当他推开家门的时候,马上看到了钱琪正坐在床边上,眼睛红红的,正在那里用手绢擦着鼻子,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刚刚哭过。
“你这是怎么了?琪?”王进不由得问着。
但是钱琪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仿佛是强自忍着什么似的,也许是在努力地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见到钱琪不说话,王进越发得着急了起来。
看到王进真得有些焦急的样子,钱琪才又用手绢擦去了眼中的泪水,问着他:“阿进,我听说你在昆明的事了!”
“那件事?”王进怔了一下,有些奇怪,道:“你说的是卢主任走私的事吗?”
钱琪点了点头,却是充满了埋怨地道:“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没有跟我讲呢?”
王进愣了愣,他不由得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好讲的呢?这都是工作中的事情,我跟你讲这些做什么?”
钱琪也知道王进有这个习惯,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尤其是关于他工作中的事情,他很少跟自己提起过,但是这一次她还有些不快地道:“我听说你差一点就被别人打死了,是吗?”
王进还是对着她笑了笑,道:“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他说着,又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是谁跟你说的?”
钱琪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还是道:“我是听到别人告诉我的,然后我去问了一下张仁,他跟我说了实话!”
“这个张仁!”王进恨恨地骂着,心里想着明天应该怎么去教训他,他又不由得问着:“那你又是听谁说的呢?”
“你真得想知道?”
“当然!”王进答着,却有些奇怪,不明白自己的妻子怎么会这样得看着自己,而且还会这样得反问自己。
“好吧!我告诉你!”钱琪答着,同时告诉着他:“是孔令俊!”
“孔二小姐?”王进不由得呆了呆,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同时也感到万分得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