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月看着安陵王留下的遗书,心痛如同针刺,她将信捂在心口,缩在角落里全身颤抖着。
苦觉寺破旧的窗传来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雪花被吹进屋内,落在岚月的脸上与热泪混合在一起。
良久,平静下来心情的岚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将信小心翼翼地装回金色锦囊里,然后拿起另一个红色锦囊打开,锦囊内只有一粒豌豆大小碧绿色的圆珠状的东西,若不是仔细一看,定不知道这是一粒玉扣。
岚月将玉扣倒在手心上,婆娑泪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
“这个居然还在……”
岚月淡淡地笑着凝视着玉扣许久许久,从衣服袖口抽丝的地方抽出两根细细的麻线,巧手那么一搓,两根细线并为一根,从玉扣的扣眼里穿进去,利落地打了个结挂在脖子上,碧绿的玉扣安静地落在岚月雪白的锁骨上有一种别样的美。
“以后,只有你陪着我了……”
岚月戳了戳胸口上的玉扣,神色哀伤。时光流转,物是人非,谁又能想到最后成为她安陵岚月精神上的寄托的竟会是他呢?
那是岚月刚满九岁的那年,华夕月皇后逝世不久,安陵仞心疼失去母后的岚月,就为这个安陵国唯一的公主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典礼,周边列国得到消息纷纷派出使臣前来祝贺,实则是想与安陵国和亲,安陵国繁荣富强,兵力是列国间最强大的,名声赫赫的幽冥铁骑兵个个骁勇善战,若是能得到安陵国的支持与辅佐,便是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前来和亲的使臣众多,近有与安陵国齐名并列四大强国之内的北宫、邗濮、沙晋三国,远则有岵州、坩南、岖岭等小国……
与三大强国比进献的贺礼,尔等小国自然是必输无疑,所以那年各小国派出的能人将士则是出类拔萃。
有力大无穷徒手举鼎的力士,有三步成诗的学士,有单弦奏曲的乐师,更甚有闭目射鹿的勇士……
可是另安陵仞与安陵岚月印象深刻的却是北宫使臣,一位仅比岚月大一岁的十岁少年。
那少年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虽只有十岁,却已有稳如泰山之态,正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你是北宫使臣?”
安陵仞慈祥地望着面如冠玉的少年,饶有兴致地问道。
“是。”
少年彬彬有礼,言简意赅地答到。
“哦?今年各国人才辈出,北宫今年派了你这么一个孩子来是否你有何过人之处?”
安陵仞温和地笑着看了看少年,一直低头不语神色淡漠的岚月听见安陵王的这席话也抬起低垂的眸子淡淡扫了一眼少年。
少年遥遥打量了一眼这个安陵国公主,心里一紧,这个女孩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经难掩闭月之色,一双水灵的眸子萦绕着愁绪,如凝脂般的肌肤吹弹可破,一点朱唇小巧耳鼻甚是可爱。
“我……并无什么过人之处,我既不会赋诗作乐,更不会射箭弄武。”
少年谦逊地回答。
安陵王看着眼前这孩童,眼眸骤然有些深邃。
“北宫今日献上的贡品若是寡人没有猜错的话,定又是那冰蚕锦缎,这锦缎我安陵已有百匹,是否太无新意?”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笑,列国使臣纷纷掩嘴面露讥讽,堂堂北宫是找不到使臣了吗?竟然拿一个十岁孩童在众国面前现世,真不怕丢了北宫的颜面。
少年面对安陵王之“刁难”并无半点慌张,而是面露微笑,自信翩翩:“安陵王所言极是,我国又何尝不知,我王早有旨意,冰蚕锦缎只进贡安陵国百匹,一共十色,每色十种织法,取十全十美之意,若是今日我国再献上一百零一匹,岂不是破了这美意。”
少年言毕,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安陵王更是对少年刮目相看。
这孩子极其聪慧,说起话来更是八面玲珑。不但婉转地否定了安陵王的猜测,更是将北宫国的细腻心思自然道出,使冰蚕锦缎从了无新意到别出心裁完成了一个华丽的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