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互相残杀。”南鑫说着,声音很冷静。
这冷静让秦岚心头又一颤。
“你知道什么吗?”秦岚问。
“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掉到这里来了。”
“我们上去吧,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秦岚说。
两个人向刚刚掉进来的地方走去,但是她们又同时停住了。
她们睁大了眼睛瞧着那在漆黑的顶棚透进些许微弱的光的洞口有一个人的上半身停留在那里。
南鑫的尖叫声终于要爆发出来,但是被秦岚一把拽住向后跑又因为秦岚脱手而失去着力点扑倒在地而停住了。
她的脸离一堆白嫩嫩的生物只有不到一寸远,她呕了出来。
“对不起。”她急忙擦着嘴慌乱的向尸体道歉。
“不用管它它们爱吃。”秦岚回过身来拽她。
这句话差点让南鑫又呕出来一滩。
“我们这是往哪儿跑啊?”南鑫问。
“先跑再说,找路。”
这个洞不知道有多长,里面的味道无法形容的够劲儿,两个人都到了自己认为的极限,停下了脚步。
“怎么连个拐弯都没有。”
“不用。”南鑫说着把秦岚拽到了通道的最边上示意她别说话,接着煤油灯的光灭了下来。
两个人在黑暗里默默地忍受这腐烂的味道。
等了不知多久,从她们停下就没有再听到其他的声音。
南鑫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南鑫问。
“这么长的通道应该能通到什么地方,我们继续走就行了。”
“这么大的山我们会迷路吧。”
“这天通道很直,我心里有数,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我们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人影吓成这样啊。”
秦岚打亮了煤油灯瞧着她:“现在已经不太会有人晚上还在山里了。”
“为什么?”南鑫问。
“别问了,你就跟我走吧。”秦岚说着跨过一具尸体。
“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啊。”南鑫感叹了一声,“这里是铁矿吗?铁锈味这么重。”
“不是。”
“不是吗?那怎么会…”
“是血的味道。”秦岚冷冷的说。
“你怎么知道?”南鑫问。
“感觉。”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片地方树长的这么密了。”
“你最好记住这一点,以后就不要四处乱跑了。”秦岚说,“不要再说话了。”
南鑫还没等开口就被秦岚制止。
不知道走了多久。
秦岚走得很快,而且这很快的速度一直没有变。
“你怎么这么急?”
“我们要快些。”
“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走快些就能快点出去。”
这个时候,两个人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声音。
她们停下来仔细辨认。
是人说话的声音。
秦岚马上拉住南鑫向前走。
“快走。”秦岚小声而且急促地说。
说话声越发的模糊。
她们磕磕绊绊却走得很快,因为两个人都还算灵巧,都是走过很多路的人。
南鑫快要趴在地上。
她真的想就这样躺下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太累了。
她甚至羡慕地上的那些尸体。
但是秦岚死死地拉着她。
“快走。”她在南鑫每一次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这样说。
不知道走了多久,南鑫感觉走了好多年,走过了曾经跋涉过的一切,终于走出了那个遂道。
她瘫倒在洞口,秦岚松开了手也坐到了地上。
“你没有时间歇着,你得快点离开。”秦岚有气无力的说,但是眼神却非常的坚定。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别说继续走,南鑫觉得自己现在睡去都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秦岚瞧着她。
“我的梦想…”秦岚斟酌着开口。
听到梦想两个字,南鑫愣了一下。
“我的梦想也许就是这样,做我能做的事。”
“啊?”南鑫非常煞风景的说。
秦岚瞧着她的眼睛里突然闪出泪花。
南鑫语塞。她还是不太明白眼前的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快走吧。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山的阴面,你先顺着我给你指的方向向下走,找不到方向就在太阳落山之前瞧夕阳照在离树根三尺高的地方的时候朝太阳的方向走,就可以走出去了。”秦岚说,“别再回来。”
“你不和我一起吗?”南鑫问。
秦岚苦笑了一下:“你问过。”
“我们有各自要走的路。你说的梦想,我喜欢这个词。”
秦岚说着轻轻地推了推她。
“你走吧。”
秦岚指的路,根本不是一条路,只是一个方向而已,树林不茂密也不稀疏,路不好走。
接着秦岚走向了那条向山下走的小路。
但是南鑫知道,秦岚走的路,比自己的要艰难得多。
很久之后南鑫才知道,秦岚为了救自己走的那条路到底是有多艰难。
而这个自己所指代的,是南鑫,是秦岚,也有我。
十多年过去了,南鑫又来到这里。
下车之后,一时间分不清方向。
丈夫说,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不会透漏给我画的消息,你帮我打探一下,接着马上回来,不要参与任何别的事。
别的事?我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我自己的事。南鑫想。
南鑫两只手都拎满了东西,正不知要往哪儿走,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您好,您是莫大哥的妻子吧。”
南鑫点头。
“嫂子好,我是小伍,专门来接您的,负责您的安全和休息的地方,您跟我来吧。”
“那麻烦你了。”南鑫微笑。
“您别客气,要不是莫大哥我现在还是一个只知道吃饱不饿的傻小子呢,有事您就吩咐。”小伍拿过南鑫手中的行李在前面领路。
南鑫知道自己的丈夫因为自己间接地引导正在寻找这幅画,但是她却不方便过问太多,这次来到这里,丈夫没有嘱咐多余的话,只是说让她帮打探消息。
明明不了解情况现在却只能装作什么都知道,连要去哪儿都不能问。
这个时候收到了丈夫的短信。
“去见小伍领你去见的人,不用和他太客气,很多事情你都心里有数。平安。”
南鑫盯着那句“很多事情你都心里有数”,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虚还是丈夫真的知道什么。
她平静的合上了手机。
又来到这里,她心里最挂念的竟然不是那幅画。
秦岚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是她什么都不能问。
一旦抖搂出曾经的经历,就会满盘皆输,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跟着小伍穿过一排排房子,南鑫在心里记着方向,这种事情从年少时候起就已成习惯。
小伍在路上回过头对南鑫说:“莫大哥嘱咐,一会你们碰面之后叫我不要回避。因为对方就站商场多年,怕出现什么硬场面您一个人应付不了,所以他都叫我安排好了,您放心谈就可以了。”
“好。”南鑫不愿意去想自己的丈夫是想留个眼线在自己身边。
南鑫被领进了一座房子。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植物,南鑫只认出了雏菊和芍药,她瞧到有的绿芽上挂着非常小的果子。
心情突然很好。
走进屋里,迎面坐着一个老伯,穿着朴素得体,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老伯,这位是莫太太。”小伍一进门就急忙把南鑫介绍给老人。
老伯只是对着南鑫点了点头:“坐吧。”
南鑫坐下,一个想法在她的脑袋里成型。
“这位老伯就是小丘的弟弟。”小伍这才介绍老人,接着退到一边。
“您好。”南鑫微笑,眼睛直直的瞧着老人的眼睛。
“你好。”老人丝毫不闪躲。
“我说过,如果是要问画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死心,那今天就说清楚,说不清楚以后在这样纠缠的话,那就要撕破脸了。”老人说。
“您先别急着翻脸。这件事情我们稍后再说。其实我们真正想要了解的并不是这幅画,而是这幅画的作者。您背井离乡这么多年,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大哥身上的胎记?”南鑫问,眼神咄咄逼人,让对方下意识的想要尽快给出回答。
“这种事情谁会记得。”老伯迅速的说。
“您当然不记得,因为压根就没有什么胎记,如果您知道,直接回答我哪有什么胎记就可以了。但是您没有。”南鑫说,语气沉稳而缓慢,“因为您根本就不是小丘前辈的弟弟。”
南鑫不顾老人的反应转头瞧了瞧小伍。
老伯想要马上反驳,但是瞧到南鑫转回头后的表情之后说:“我就说没有必要非假装,直接就说我是出面来谈的人就可以了。”
南鑫转过头瞧向小伍:“那么你呢,还要不要继续假装。”
小伍瞥了一下老人,但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默默的站到了老人的身边。
虽然南鑫并不了解这个年轻人,但是事情也许真如他自己所说的,他不会再只知道吃饱了不饿。
可是,以她的了解,丈夫既然找个人负责自己的安全,那这个人一定会非常可靠,所以,最大的也许性是,小伍也被人掉了包。
那么小伍现在在哪儿呢。瞧来丈夫说的没错,这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大伯,很不好对付。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而且丝毫没有客气或者玩笑的成分。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南鑫问,虽然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姑娘,你们要找的东西其实我也在找,但是我们一样没有什么办法,那么只能和起手来,瞧瞧能不能有什么进展。”刚刚椅子上的老伯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到底是谁?”
“我姐死的时候说,如果能再多活一段时间,想自己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你就珍惜自己的生命老实的呆着吧。”
这个时候,有一个年纪差不多的老伯手里拿着茶杯出现了,那个悠闲劲儿就像走在西湖边上听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