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脖子很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发出了咔嚓的声音。
他钻进来之后像用脚尖走路一样很有节奏又恨奇怪,走到院子和房子的中间之后,停了下来。
我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
我盯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动不动,我没有跑去告诉爸爸,也没有想任何别的事情。我只是盯着他,就好像这是我仅能做的。
接着他抬起头,或者说就是以那帽子的角度,我知道他在瞧向这里。
我打了个冷战,依旧沉默的和他对视。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但是我就是倔强的瞧着他,就好像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可是他却以非常快的速度消失在我眼皮下的房子里,那个房子,当然就是我所在的房子。
在房子的门前吗。他们敲门吗,爸爸会开门吗?
我想着,却没有从窗台上下来,我只是向前探过头,额头贴上窗子,想要瞧的清楚一些,他真的消失了吗?
接着突然一张脸从窗台下面冒了出来。
而最让我觉得恐惧的是,我仍然一动也不能动。
我就隔着一层玻璃,和她对视着。
我几乎晕厥过去。
她,半边脸是一个空空的洞和遍布的鲜血。
妈妈。
可是我只觉得恐惧,极其的恐惧,对于这种方式,我完全无法接受。
她就是刚刚的那个影子吗?
她用一只眼睛瞧着我。
她在对我说话。
她在对我说话。我对自己说。但是我却完全听不到声音,只是身后的房门慢慢的开了,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接着是很有节奏的脚步声。
不是她!刚刚的那个影子不是妈妈,那他是谁,他现在走进了我的房间吗?
妈妈依然在对我说话,她的嘴动的越来越快,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我开始努力地辨认。
就在我集中了所有注意力的时候,突然听到妈妈的尖叫声,她尖叫的说着从刚刚一直对我说的话:
“不要回头!”
我听着有节奏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五十三·只有我的这一边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模糊的窗外,我艰难的把脸皮从窗玻璃上拽下来,瞧到我呼吸里的水分凝结成狰狞的表情。
好吧,这就是我为什么在窗台上坐了一夜,因为那晚没坐多久我就睡着了。
我神经兮兮的转过头,瞧到从床上铺到床下四仰八叉的一本本书还是显示出他们的主人是那么的…随性。
我从经历了妈妈死去的事情之后做过很多的噩梦,尽管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可是我还是会时不时的不能睡个好觉。特别是当白天发生了一些影响我情绪的事情的时候,我理所当然的睡不好。
从房间目前的陈设来瞧,我前一晚上已经费尽周折想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人的故事里去,但是当我从江户川乱步翻到村上春树,从金大叔翻到孔孟周易,我都无法让自己烦躁的心重新平静下来,恢复曾经的一片死寂。
接着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上面写着:
“她说:不要回头。”
我当时没有瞧懂。
“你是谁?”
我发过去。
没有回音。
我始终没有勇气打过去。接着手机又响起来。
“我去找你。”
所以,我做到了窗台上,瞪着楼下。
我知道,即使这样,我也不能做个隐秘的旁观者,像曾经在我瞧不见的地方注视着我所经历的惨剧的旁观者那样,优哉游哉的在很多年后觉得无聊就把那记忆拿出来和我开残忍的玩笑。
他一定乐在其中。
我瞧着明朗的窗外,凌晨的噩梦格外清晰,以至于这一夜的前半部分是不是有梦境出现,已经没有办法知道了。
那一天,我破天荒的下楼吃早餐。同样破天荒出来吃早餐的,还有高冷。
从我下楼遇到他的时候,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他还是一样面无表情,苍白着脸,好像永远也没有情绪上的波动,像个死尸一样。
我克制着自己转身回房间的冲动,摸了摸鼻子。
早餐很丰盛,高冷的妈妈瞧到我们从楼上下来很高兴的样子,但是这两件事都没有打动我。在那时的我瞧来,她那高兴的样子,和妈妈刚去世不久,她带着高冷和他们两个的一堆行李搬进我家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说,以后我来照顾你们。带着一种侵略成功的喜悦。
让人恶心。
但是我还是坐了下来,端起她那双手盛满的饭碗,愣神。
我知道他们以为我长大了,我本来也以为。我能克制自己强烈到让我疯狂的反感,我以为这样我就能如鱼得水的达到目的。
我还是搞砸了。
当我一口没动就轻轻放下了饭碗,我能感觉到爸爸和高冷的妈妈都微微愣了愣。
“你有瞧到学校论坛里贴着你最新画作的帖子吗?”
我斟酌了很久,问出了最开始脑子里直接出现的这句话。
高冷抬起那双被很眼圈衬托的十分诡异的眼睛。
我瞪着他,同时告诉自己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但是这只让我更加用力的瞪着他。
不对。我想着。我应该找机会单独和他谈。可虽然我以为自己没事,我还是沉不住气了。
是的,虽然在妈妈死之后我又经历了很多惨绝人寰的事情,很多我还从没和任何人说过的经历,我应该永远一副见过很多世面的心态,但是在潜意识里我始终认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起初的这件事,这件在我人生初始到那之前都风平浪静顺风顺水的事。
而那件事之后,我的生活就完全走向了另一条轨迹,我开始涉沙漠游海峡,和美杜莎玩过家家,像是走进了被天使诅咒被撒旦埋伏的迷宫,虽然表面上,我过着正常的生活,在外人眼里幸福美满的四口之家,没人知道这个家里所有人都有怪癖。
他们以为我们一定很幸福,他们以为所有的幸福都在我们这里。
所以很多时候我灿烂地笑着,对着那些探究的或无所谓的各种各样的目光。
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离经叛道放浪形骸,那是小孩子的把戏。
我们这种人,那些经历很多都住在心里,带进坟墓里。因为有很多,说出来,朋友也不信,朋友信了,就不再是朋友。
所以我会在网上码字,我知道没有多少人会瞧到,他们会带着漫不经心地目光简单的浏览,我并不在意。因为我想要的只是那种在码完故事之后行凶完成般的酣畅淋漓。
所以,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怀疑。我怀疑高冷瞧过我写的东西,虽然我并没有在他的房间找到过那副在论坛里被炒的热火朝天的画,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方放进了关于那个回忆的文字,可是我只能寄希望在这里。
“我不瞧那种东西。”高冷说完又把眼睛埋在刘海下面。
“我真不知道你这个…性格孤僻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画挂到大家的眼皮底下,最近也没有什么比赛或者活动吧。”我咄咄逼人的问他。
“我不瞧那种东西,我并不知道是什么画。”他抬起眼睛,只瞧了我一眼,什么都不想再说了的样子。
我瞧了一眼爸爸,我其实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就算我们现在这样说,我想他也不会去关心究竟是什么样的画,他不会关心。
“这幅画。”我把手机准确的扔到他手边,上面的画还没有完全被刷出来。
爸爸不出我所料的没有瞧。高冷的妈妈瞧了一眼,但是我确定那个角度她什么都瞧不到。
高冷也只是瞧了一眼,仍然自顾自的吃他的饭。
我恨恨的瞧着他。
那件事之后,他们走进了我的生活,我的生活就成了那种样子,那种在我所码的故事里很多人瞧着都觉得不如就这么撒手去了的样子。
我要拉几个垫背的。
我知道这在很多人眼里不算什么生活,他们的生活只有发工资的日期,下班的时间,喝酒的朋友,说过的谎,做出的业绩,过夜的地方,就像和我同坐一个饭桌的爸爸和高冷的妈妈,所以我刚刚那么确定的说,他不会关心。
而高冷的妈妈,她会选择随时和高冷站在同一条战线,对付我。或者说,他们只要那样坐在一起,面对我,就觉得可以打败我,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觉得没有任何的威胁,因为他们坐在一起,在一起。
而爸爸,在我们中间,吃着饭。
画面终于被刷出来,高冷瞧了瞧,停顿了一下,说了一句:
“我不会只画死人。”
我愣了愣,接着抢过手机,仔细地瞧着上次只瞧了一半的画。
上面只有一个女人,鲜血布满了她的半张脸,雷雨交加,树枝狂乱。
但是没有我。
第二天要去上学的时候,我塞了一颗橘子糖在自己嘴里。
小的时候,我有一个叫橘子的伙伴。
他并不是真的叫橘子,只是因为,他总喜欢塞几颗橘子糖给我,所以我叫他橘子,至于名字,我早就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好像偶像剧的狗血剧情。
但是我觉得没啥。小的时候陆陆续续很多的玩伴,又陆陆续续的分开,我只记得他。